眼前是一件破落的宅子,庭院中荒草丛生,很像是被主人废弃无人打扫。
季昀承当机立断,纵身跃到了马车前,一脚踹开车夫,拉过缰绳便逆着方向挥鞭抽马。
季昀承忽然觉得很腻歪。
慕阳张口,却说不出话。
待季昀承走远,慕阳才缓缓坐下,咳嗽不断。
“我哪里胡说了,小侯爷今年十五了,还没纳哪个姐姐进房呢……”
回忆起女孩超越年龄般冷静犀利的神情,随即季昀承勾唇笑,不知道她面对身份尊贵同样大小姐脾气的季昕兰时还能不能保持着这份淡然气势。
慕阳定了定神,恭敬道:“小女见过师傅。”
见状,季昀承也半掀了车帘,逆光微笑,俊美的容颜似乎也在艳阳耀光下熠熠生辉。
慕阳远远站在一处山丘后,遥望着季昀承,心道:演得还真像。
“嗯?”季昀承拖长了音调。
她其实并不知道少年的身份,少年也从未对她说过,方才不过一时兴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自己的责任,强求不得,如今能相识一场也算缘分。
瞅准了时机,她牟足劲一脚倒踢在大汉的裆部。
冷了冷脸色,慕阳平静道:“你们挡了我的路。”
慕阳停在那个位置,淡淡笑了,并不走近,从袖中递出一个物什。
慕岩虽然对于两个女儿没被小侯爷看上这件事有点遗憾,但打听过小侯爷只留下一个女孩,也知道这种好事是可遇不可求的,将女儿送回了家就再没理睬。
季昀承似笑非笑道:“那么这瘟疫是由你引起的?你知不知道,光是这纸灯上的讯息就够官府将你捉拿归案了。”
慕阳回眸,轻轻笑道:“长姐,不用担心。”
不过多时,就快排到慕阳与慕晴。
慕阳回忆了一下。
她费尽心力学会为萧腾做羹汤、熬草药,可是只要萧腾知道那是她经手过的东西,既使再病重,也不肯沾染一口,仿佛那一旦吃了就会要了他的命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摩挲着书册放下,清冷声音不甘心的问她:“下面没有了么?”
眉目如画般的女子走近慕阳的身边,一身鹅黄的裙装更衬得身姿婀娜,面容秀丽。
几乎同时,房梁重重地砸在了玄慕阳的背脊上,发出骨头碎裂的声响。
喉咙中挤出野兽似的呜咽:“可是,咳咳……为什么我明明都已经娶了你,我明明都答应不会再见她……咳咳……为什么你还是不放过她?为什么你还是要杀了她?为什么你还是要这么狠毒?”
“为什么?哈哈,你问我为什么?”
血液飞溅,皮开肉绽,却不是他的。
季昀承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抱住伏在自己身上呼吸几无的少女,低吼道:“慕阳!快叫大夫!”
怎么,怎么会……
当然,那时的季昀承没料到数月后会听见低垂眉目、面色病白的少女似乎难以启齿般低声道。
“小侯爷,我不是想救你,我只是……脚滑。”
手起刀落,大汉被一刀捅入心脏,眨眼毙命。
但已经劈下的刀却来不及挽回。
单手抱着慕阳,季昀承大步流星朝外走,源源不断涌进来的兵士将整间旧宅围得水泄不通,不久前还趾高气扬威胁他的人现在已全然没了气势。
季昀承却没了报复的心绪。
“小侯爷,我们这一路赶得及,未曾带大夫,我这只有给您预备的圣清丸。”
圣清丸,无论多重的伤皆可吊命三日,一丸千金难求。
停下脚步,季昀承淡淡道:“给我。”
“什么?”
“别让我重复。”
眼前季昀承的伤实在够不上需要圣清丸的程度,那么用的人就是……
“小侯爷,这……这是侯爷特地给您准备的。”
眯起长眸,浅灰色的眼瞳里有危险的光闪烁,季昀承已经没了耐心:“给,还是不给?”
纵身跃上特地为他准备的奢华马车,季昀承小心的把慕阳放在软榻上,抽出来的手掌接连着手臂已经被艳红的鲜血浸透。
简单用湿巾擦了擦手,季昀承就这马车中尚温热的水将圣清丸送入慕阳的口中。
这时,季昀承才像松了一口气般,瘫坐下对车夫冷道:“立即赶到最近城中的医馆。”
车夫刚刚挥起马鞭,又听季昀承道:“不许颠簸。”
又要立即,又要不许颠簸……车夫当即苦下脸,这位还真难侍候……
将慕阳送进医馆后,季昀承也被带到一侧上药包扎。
右臂的箭伤涂了金疮药已经好了不少,只是这金疮药到底比不得侯府的。
刚上完药,给慕阳治伤老大夫已经走了出来,吩咐着医童准备银针、羊肠线及一些止血的草药。
那一刀划在慕阳肩胛,一直拉到背部,虽然血肉模糊甚是骇人,但所幸并未伤及要害。
见医童送来的东西,刚放下心的季昀承一怔道:“这针线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