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叶没有看到越来越喜欢叹气的穆雨,她的眼睛也没有看向任何地方,包括敞着窗子坐在书房内的刑天,还有默默立在她门口似乎想要请罪的穆云。

所以他才会遇见蓝叶,或者说是被蓝叶遇见。

蓝叶小声嘀咕道,“徒弟水平低还不是师父教的不好么,这么长时间了就知道让我杀人杀人,都不多说几句指点指点。”

此时穆云也反应过来,不由感到十分后悔。这位少主做事本来就不能以常理度之,有了之前的大虎小虎作为先例,后面这套步法肯定也取不出什么正常的名字来。

因此,第二天一大早,蓝叶就对穆云发起了挑战。

天色已经暗了不少,漂亮阿姨伸出素手点燃了墙壁上的幻明灯,屋内霎时明亮起来,她又拖了一把椅子,让蓝叶坐在她对面,开口道,“你就是蓝叶?”

开山境之后的第二境界便是浑圆境。一般来讲,在一些历史悠久的修炼大派和名门世家中,弟子们学习的上等内功练到圆满之时便是入了浑圆境。浑圆境要求武者将所学内功融会贯通,一招一式浑圆一体,能够触碰到武道之路的本源。

大厅中央有几排整齐摆放的桌椅可供人读书使用,同时阁内一层楼的藏书也都可以带离出去,只不过范围仅限于天府以内,并且需要在门口的人员处登记归还时间。

沈君庭的如意楼事务繁多,下船之后便要回楼里去了,离开之前见她这样实在心满意足,调侃几句才慢悠悠的上了软轿。蓝叶闭着眼懒得搭理他,到了客栈休息了两天才能正常下床活动。

李老头沉吟片刻,决定就此收手。赵无意此人一直难以捉摸,刚才是否真的尽了全力也是未知之事,他向来惜命,哪里敢与这种看不透的人联手对敌。蓝叶斩杀封自天那一招他自问难以轻松化解,更何况目前看来,此女实力恐怕还远远不止如此,自由二字的诱惑虽大,可也要有命享受才是。

他这一哼中似乎带有某种力量,这力量卷起一股无形的气流直冲向蓝叶,若是毫无防备免不了要吃一点小亏。

刑天执着茶碗,闻言也没看他,只冲着跟进来的穆雨点了下头,才道,“石先生可是有事?”

秋远正在屋内品茶,忽然向门那边看过去,过了一会儿就听外面响起一个清泉般动听的声音,“师父!”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才知道当时暗中嘲笑过那几个死去同僚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只有真正面对这个人时,才会明白什么叫做可怕。

过了一小会儿,那门从里面打开,一位中年男子打着呵欠走了出来,对孙远问道,“孙老?您怎么进来了?”

于是她的攻击变得更加猛烈,更加疯狂,更加悍不畏死!就连地龙一拳轰断了她左手的骨骼也无法令她皱一下眉头。滑落的小虎就那样直插在地上,竟丝毫没有引起蓝叶的注意!

蓝叶慢慢欣赏完这符合主人性格的厅室,才抬头看向地龙,开口道,“我不是来做客的。”

钟木言沉默半响才道,“在下也是以前偶然听闻的。”蓝叶见他不愿说也就不好再问。

她坏坏的笑了一声,“薛门主的姿色也是非常不错的嘛。”

赵全微微一笑,整个人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转眼间便恢复了本来面目。他的样子十分清秀,透着一股书卷气,就像一位学堂里的教书先生,气质谦和平正,与这座岛格格不入。

也不知赵全是否未尽全力,总之治疗过程花费了很长时间。

危险时刻,蓝叶反而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突围之策。

那人却又恢复恐惧表情,抖了一下,才道,“那个,小的是说,姑娘动动手指就能将我们帮主揍得,那个,连亲娘都认不出来……”

沈君庭闻言看向穆云,只见他依然面色冷淡,说话的语气却是坚定,好像对蓝叶十分有信心。

蓝叶闻言转过头,便见远处缓缓驶来一艘极为华丽的大船。过了不久,便有一艘小船驶到岸边,从上面下来两个人,对着蓝叶二人躬身行礼道,“我家主人请二位上船。”

蓝叶这才发觉,自己现在的样子极为不雅,将近两个月在洞里闯荡,与尸体和老鼠为伍,身上早就带着一股腐臭的血腥味儿。难得那时穆雨竟然没有嫌弃她。

如果说进入血尸洞的一开始,甚至后来与洞中的生灵死物战斗时,她心中的一丝惧意被强大而坚硬的意志生生压制的话,那么此时,这份恐惧则如同厚厚石板下蓄势而发的藤蔓一般,大片大片疯狂地缠绕在她那已经有了一丝裂纹的心志上。

蓝叶见她这样子,忙收敛心神,起身到洞口处伸头看了看,发现那血尸老大已经不见了。她又拿了自己一些染着血的绷带扔进洞里试探,见没有动静,便猜测应该没有危险了。

她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挥刀在出来的通道那里斩下了一道痕迹,然后就连忙继续向着血尸洞入口处跑过去,不管怎样还是直接逃到外面最为安全。想来不管后面是什么东西,也总不能出了这血尸洞吧。

只可惜血尸是根据生人气血来发现猎物的,她又不会什么能够敛去生机的奇功怪法,实在是没有办法躲避。

这回血尸终于停下,双手保持着伸起的状态,不再动弹。蓝叶喘着气,用布巾将两把刀上沾着的血液擦掉,归刀入鞘,才继续前进。

石头立刻蹦了起来,指着她道,“你,你……这两把刀将来会是天下名刀,兵器榜上铁定榜上有名的,你就给起这种名字?!你简直……”

蓝叶这一次整整睡了三天,起来时神清气爽,竟是没有一丝不适之感。她伸伸懒腰,便起床下地,准备去见见师父。

吞天蟒再次吃痛,身体不由得疯狂摆动。过得一会儿,它硕大的头部对着蓝叶,吐着蛇信,却没有再次发起攻击,似乎知道这个小家伙不好惹。而这边的蓝叶虽然因为练过铜皮铁骨功,没受什么皮外伤,却也显得十分狼狈。

刑天似乎想起那时的事情,停了一会儿,才道,“你中了七日连环,便会有七次机会面临死亡,这前六次毒发之时,你便运行此功法,加上之前试毒使得你的身体产生抗毒性,应该可以安然渡过。这六次运功之后,你便可以进入到第二重,此后一旦遇到生命威胁,功法便可自行运转,这一点往往可以救得你性命。”

她忍着剧痛开始在脑中思考这株毒草的来历。书上的不少东西从外形上都很难区分,她之前就将这株毒草与其他毒物弄混了。

蓝叶如今内力渐失,被他拍的身子直晃,又听他说话乱七八糟,不由哭笑不得。等那大汉把手松开,蓝叶才定定呼吸,恭敬道,“家师命晚辈来向前辈学习……”

见苏永昌离开,秋远把徒弟们扶起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给我细细讲来。”

这回蓝叶却是一愣,对他的意图完全摸不着头脑,她想了想,隧摇头道,“谈不上喜欢或讨厌。我不过是想要杀他,绝了后患而已。”

蓝叶面色不变,“君子讲求心中有德,有德便是君子,跟是男是女,是大是小无甚关系。”絮儿听的一愣一愣的,一旁的谢问瞧得有趣,哈哈大笑了起来。

蓝叶心想,算了,还是一会儿问问大师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