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问与絮儿也被这番变故惊呆了,直到看见蓝叶捂着胸口伸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迹,才发现她的右手软软的垂在身侧,竟是被拍断了。

若说蓝叶一开始是渴望强大的力量而希望勤能补拙,那她现在就真是对武道有些痴迷了,练起功来常常浑然忘我,总令师父啧啧称赞,大师兄也经常以她作为榜样来教育絮儿。

蓝叶练的是前世最常见的杨式太极拳,共二十四式。她以前由于身体原因不能做剧烈的运动,但是又一直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所以就稍微学了一下相对比较轻柔舒缓的太极拳法。

“你就是师父给我找的小师妹吗?”

老人“唔”了一声,“虽然她比你小一点,但是入门比你早,理应是师姐呀。”

这让他很满意,因为他是柳家人。

此时蓝世卿的书房里只有三个人。

于是她放开了声音,大声喊道,“二夫人为何要抢我的东西?以为我是一个小姑娘便可以随便欺负吗?”

可惜蓝叶对她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美人是好看,但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却令她本能的感到不舒服,当那隐含着恨意的轻蔑眼神落在她身上时,她只想大大的打个呵欠。

她从惊讶与思索中抽身出来,感受到周围人们的惊慌与悲伤,心中大概明白了,那位给予她崭新生命的女人或许已经代替她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邢天师兄没有理他,只转头对秋远道,“我要收她为徒。”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惊。秋远刚才见苏永昌对蓝叶痛下杀手,自己却来不及反应,心中十分恼怒,又听刑天要抢他的宝贝徒弟,更是惊讶,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天眉头一皱,不耐烦道,“不就是这个小丫头刚刚杀了他儿子么,我瞧见她杀人的资质不错,正和我的口味,过来向你讨了给我回去做徒弟。”

苏永昌一听,便喝道,“刑天,乐文是我唯一的儿子,只你一句话,便叫我放过她吗?今天不光是她,他们三个都要死!”

这下秋远再好的脾气也终于大怒道,“苏永昌,你好大的口气,我澜江阁的人是你随便动的吗?”

不管苏乐文是不是蓝叶杀的,苏永昌此话也太过嚣张,他澜江阁主虽然随性,但也不是软柿子,可以任意揉捏。更何况他秋远护短是出了名的,就算是府主亲来,他也不会把自己的徒弟交出去受死。

说着,秋远身上的衣袍胀起,满头银发无风自动,身上散发出一种极为强烈的压迫感,而另一边的苏永昌也毫不示弱,一只手裹住肉眼可见的强烈劲气就要向前轰出。

就在这时,刑天站了起来,挥袖一拂,竟然将二人从蓄势待发的状态中震了出来。他对苏永昌冷声道,“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个小丫头,我今天要定了,不管你答不答应,她都要跟我走!你以后若是有能耐杀她,就尽管来吧。”

苏永昌本就对他忌惮非常,而刑天之前那轻描淡写的一手更叫他惊异畏惧,眼看着在这里不能给儿子报仇,心中恨极。

他转念又想,刑天这个煞星收她,少不得一番折磨,他之前的徒弟一死一疯,这个定然也活不了多久。

至于另外那两个,有秋远护着,今日恐怕也杀不得了,不过来日方长,他就不信秋远这老家伙能护住他们一辈子。

这苏永昌本就城府极深,此次大仇不得报,便算计着之后定要叫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阴狠的看了蓝叶一眼,对刑天与秋远道,“告辞。”说完便拂袖而去。

见苏永昌离开,秋远把徒弟们扶起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给我细细讲来。”

谢问便将此事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秋远听了,气道,“这苏乐文当真该死,竟敢欺辱我的徒儿!”

他又对蓝叶招手道,“叶儿,过来给师父看看,伤得怎么样。”蓝叶此时神色已经放缓,听到师父叫她,便走了过去。秋远见她受了不轻的内伤,右手也断了,不由一阵心疼。

刑天道,“这个小丫头第一次杀人就能这般面不改色,干净利落,是个好苗子。”他转头对秋远说,“秋师弟,我想让她继承我的衣钵。”

秋远对于当年收下的这个弟子也是极为疼爱的,再加上受到蓝世卿所托,自然不能交给刑天折腾。

刑天修的是武道中最为危险的杀戮武道,修炼条件极为残酷,可以说是天天都在刀尖上过活。

他之前收的两个徒弟,一个被他折磨死了,另一个却是疯了,最后也被他亲手杀死,蓝叶若是跟了他,定然也活不了多久。秋远担心自己的宝贝徒弟,便琢磨着该怎样回绝。

刑天没有管他,只对蓝叶道,“小丫头,我的门下修的是杀道,讲求杀戮中入道,与一般性质的杀手却是完全不同。你的资质普通,寻常的武道路子很难有所成就。”

“而我杀道的训练虽然残酷,对本身的天赋要求却不高。在你之前我确实是有两个徒儿,不过他二人一个学艺不精,另一个却是心志不坚,如今都已经死了。我不想强迫于你,机会放在你面前,你自行选择吧。”

那边絮儿听了,忙拉住蓝叶的手,不愿她答应。秋远也道,“叶儿,师父虽然平日里不怎么管事,但是只要你呆在澜江阁,他苏永昌就绝对动不了你。”

蓝叶低下头,想到自己之前在那苏永昌手下动弹不得,只能闭目等死的不甘,想到那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若不在最短的时间里得到提升,别说保护别人,就连自己也逃不过一死。

她如今在澜江阁里按照常规的路子学习,就算拼了命的修炼,也绝对不会是那苏永昌的对手,更何况她本就不像絮儿那般天才。

她曾以为只要自己努力练功,就不会再感到这样的无力,可是她错了。

无论怎样她终究只是一个弱者。

但是,她现在还有机会,就如刑天所说,修习杀道虽然过程残酷,可若是能坚持下去,侥幸不死,就必然能得到极大的提升。她考虑良久,最终咬牙决定要赌一赌,便点点头,应了下来。

刑天似乎早就料定她会答应,只是看向了秋远,等他说话。他虽然可以直接将蓝叶带走,但秋远毕竟是她的师父,总是需要他的同意才行。

秋远虽然心中极为不愿,但见蓝叶目光坚定,知道这个弟子平日里看起来随和,有时却也极为倔强,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便只得叹口气,道,“罢了,你既已选择,我也无话可说,但是你要记得,澜江阁永远是你的家,若是受不了了,随时都可以回来。”

絮儿见她真的要走,急得哭了起来,她死死拉着蓝叶的手,喊道,“不行,小叶子,你别走!”

谢问心中也是极为不舍,但他瞧见刑天皱了眉头,便连忙把絮儿拉开,免得这位师伯一怒之下伤到她。

蓝叶看着这位一直疼爱自己的师父,跪下磕了三个头,又看了看一直护着她的大师兄,和哭成泪人儿的师姐,终于咬咬牙,转身随着刑天离去了。

她看看外面的蓝天,心中想到,她们师兄妹三人无忧无虑的快乐日子,今天起竟是一去不复返了,然而,她却并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