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归仁绍到郑州,宣曾元裕入京,事出有因。曾元裕惨败后,朝廷里产生了不同声音。郑畋依然力挺,极力支持曾元裕继续担任中原唐军主帅,但田令孜、卢携等人反对曾元裕挂帅。李儇被这些重臣吵得烦透了,就一纸诏书,让曾元裕亲自到长安来述职。曾元裕不敢怠慢,连忙收拾行装,带了几百名亲兵和归仁绍一起上京。归仁绍属于中间派,性情比较温和,一路上和曾元裕说了不少话,规劝曾元裕在皇上面前多讲胜仗,少提败绩。曾元裕非常感激,就给了归仁绍不少金银,要他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归仁绍大小通吃,一概笑纳,这也是晚唐官场普遍习气,见怪不怪,。

听了张扬使者的奉承,黄巢微微一笑,心里很是舒畅,说道:“算你家主人识相,没有和我军为敌。你回去后,可以对外宣传一下义师的兵威,只要放下武器,真心归顺的,义师既往不咎;如若执迷不悟,顽抗到底的,义师决不客气,坚决消灭!”

朱温抬起豹头,浓眉紧锁,双目放光,显得特别有精神,分析道:“这四路唐军里,杜慆久镇滑州,虽然骁勇,但其一向保存实力,和义师没有进行过大的战役,我军派一支偏师,急行至封丘、匡城一线,扼守住几个战略要点,不主动出战,我料杜慆必不会起强攻,而是等待观望,则此路唐军之攻势化为乌有;崔安潜一向老谋深算,和曾元裕关系比较紧张,必然不肯出死力增援考城,但这一路唐军实力较强,我军派一劲旅,以果敢之动作,攻击其先头部队,然后筑营自守,崔安潜部肯定不会向我军起总攻,则此路唐军也不足虑矣;张扬新任天平节度使,又是远道而来,见杜慆、崔安潜二路唐军受阻,必不敢孤军深入,待我军解决了曾元裕大军后,张扬自然率部后撤,对付此一路唐军,只须派少数疑兵即可;至于杨岩,呵呵,大家是知道的,是个文人,根本不会行军打仗,和江陵的杨知温是一个货色,对付他,只须派一将带一二千人马去吓唬一下就行,杨岩绝对不敢为难义师。”

杨复光脸色铁青,尖叫起来:“我军损失惨重,难道贼军就没有损失?狭路相逢勇者胜,临阵怯敌,大唐威名何在?你们这帮饭桶草包!你们必须前进,严令忠武节度使崔安潜、义成节度使杜慆、天平节度使张扬、宋州剌史杨岩拨精兵开赴考城一带剿贼,违令者斩!”

曾元裕强压住心头的不快,命亲兵传令诸将到府衙里出席军事会议,部署增援考城事宜。不一会儿,郑城唐将三三二二地来到了会议室,这些唐将有张自勉、段彦谟、雷殷符、卞轸、顾霸等,还有杨复光的副手,宦官朱敬玫。诸将纷纷落座后,曾元裕望了望众人,开言道:“诸位想必知道了,这次黄巢贼寇从毫州北窜,沿路攻城掠寨,正向考城方向运动。如今各路征剿兵马都回原地驻防,郑州就六七万兵马,就算和汴州的人马加起来,也不过十万方向。当然,这是中原剿贼的主力,战斗力比较强。刚才我和杨监军商量了,考城地处中原腹心,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不能不救。这次增援考城,段彦谟、雷殷符、卞轸、顾霸率先头部队五万,全推进,我和杨监军、张自勉聚集其它地区唐军,随后接应。杨监军,这样安排你看怎么样?”

军师:柴存,副军师:尚让

孙梅双手高举子午鸳鸯剑。目光如炬。大声命令:“弟兄们,向毫州前进!”

赵璋站了起来,拍了拍胸脯,说道:“我率三万人马驻守碴砑山,余下人马你们带去毫州,去商议中原会战的大事。”柴存听了,上前一步,紧紧握住赵璋的双手,说道:“有你防守碴砑山,我就放心了,赵璋兄弟有勇有谋,可当此重任。我看这样不错,大家还有没有其它意见?”众将听了,均无异议。

杨复光被亲兵救下,扶到大营里,躺在床上,不住地哼哼唧唧:“哎呀,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刘汉宏,下次被我逮到,定将你碎尸万段,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第二天天一亮,王仙芝就布置义军向舒州挺进,但命运这个玩意儿,总爱跟命苦的人开玩笑。这时宿松城四周,都布满了唐兵,唐军把宿松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原来拂晓时分,曾元裕、张自勉率领的大军也赶到了宿松一带,现义军要开城行军。曾元裕马上命令将宿松团团包围起来,张自勉围北门,齐克让围西门,费扬、罗胜围南门,东门由曾元裕亲自包围。曾元裕知道,王仙芝已无路可走,肯定要向东北方向突围,所以在这个方向,由他和张自勉布置重兵围困,任你王仙芝有三头六臂,也难以从这个方向杀出。

王仙芝不禁心头一热,二手紧紧地把小鲁搂在怀里,拍着小鲁的后背说:“好孩子,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坚强的孩子,叔叔答应你,一直带着你走,你就为叔叔举这面旌旗吧!”

刘巨容、刘汉宏的兵马很快到了江陵城下,杨知温闻讯,带了申健、庞虎等一班将官开城迎接,少不了赏赐一番,并在府衙设宴招待增援的唐军,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之际,杨知温摇头晃脑,又开始表现诗才了:“将士忠勇立城头,江陵飞雪拒贼寇。二刘神兵从天降,剿匪成功定封侯。”

王仙芝拨给岳灵飞一万人马,佯攻黄州、鄂州一带,曾元裕接到黄州方向的告急文书,连忙亲提大军十万,星夜兼程赶到黄州地区,谁知岳灵飞虚晃一枪,北上申州去了,曾元裕的人马实在跑不动了,就在黄州、鄂州地区休整。王仙芝利用这个有利战机,果断向江陵进兵,才有了前面的一幕。

李尽忠马上和薛志勤、程怀信、李存璋等人进行商议,李尽忠说道:“君立走了三天了,现在还没有消息,不知事情办得怎样了?李克用会不会兵到云州来?段文楚这次绝对没有好宴,那是云州版的鸿门宴!柳汉璋害怕我们对他不利,吓得不敢来通知,派一个仆人来请我们赴宴,这里面大有文章!”

李尽忠望着康君立等人焦灼的目光,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何尝不想将段贼除掉,可是我们都是将官,是朝廷委任的,是有身份的人,做事要考虑后果。不管怎么说,段贼可是皇上钦点的,我们剁了他,就是背叛皇上,就是叛逆之罪!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各位,要冷静啊!”

黄巢、曹敏、林言指挥义兵打扫完了战场,拔寨而起,和毕师铎在逢山会师,毕师铎向黄巢介绍了他驻军的情况,黄巢、曹敏等人听了很高兴。他亲自和众将察看各个山洞,现很多山洞相连,洞里日间有太阳、夜间有月亮,洞里宽敞明亮,山洞旁有泉水,可以饮用。黄巢布置义兵在山洞里开辟了十八间演武大厅,洞里砌了水井灶台,并将人马布置在山洞四周,亲自骑马到洞外山顶上巡视。

众将按黄巢安排,都分头准备去了。

黄巢击败薛能后,率得胜之师兵临毫州城下,毫州唐军得悉宋威阵亡,主力全军覆灭的消息后,在全城大肆掳掠,毫州百姓奋起反抗,不少唐军被百姓杀死,其余的纷纷逃窜,少数有良知的前来投奔义军。黄巢主力一到,城门早己大开,百姓夹道欢迎义军入城。黄巢安民完毕,遣将南攻黄州,北取匡城,大军在汴河二岸纵横,唐军不敢迎战,龟缩在城里,凭借城高池深,负隅顽抗。

会议结束后,黄巢、柴存、尚让等豪杰迅开始行动,义军口衔枚果,马摘铜铃,晓行夜宿,没过几天就进入了指定位置。黄巢专门成立信使队,负责报告各处情况,和柴存研究作战事宜,宋州会战正式开始了!

宋威得悉杨复光要和王仙芝停战言和,气得胡须直抖:奶奶的,老子奉令征剿,杨复光这小子在后院帮我点火,我打胜了,功劳是他的;打输了,处罚是我的!他奶奶的,老子这次和你杨复光没完!想让王仙芝、黄巢专门对付我,没那么容易!

曹师雄嚎啕大哭:“彦璋哥,你死得好惨啊,我们一定要为你报仇雪恨!”义军将士悲愤高呼:“为柳大哥报仇!为柳大哥报仇!”过了好一会儿,曹师雄站起身来,擦了擦眼泪,斩钉截铁地说:“传我将令,杀进江州,活捉刘秉仁!”

黄巢走后,老人把消息传给邻居,一传十,十传百,不久全城穷百姓都知道了,家家买红纸扎灯笼。

黄巢此时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他二手放在桌底,往上一抬,一下子掀翻了桌子,美味佳肴滚了一地,众将大惊,纷纷过来劝解:“黄大哥息怒!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王仙芝也是牛犊子性子,他当即气冲斗牛:“黄巢!你太过分了,以前很多事我都听你的,这回我肯定要作回主,这次和李唐言和,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和不可!弟兄们出生入死,吃了太多的苦,休息一阵还不行?老是打打杀杀,何时天下太平?”

此时百官议论纷纷,有的赞成,有的反对。朝堂上有一个人,此时心煎火燎,他就是宰相王铎王铎此时最担心的是他的堂弟王镣,王镣从小和他一起长大,虽是堂兄弟,但因为王镣从小没了爹妈,就在王铎家长大,所以二人情同手足。王铎当上宰相后,想法设法为王镣谋了个汝州剌史,那儿离京城近,凡事都能照应到。这次王镣被王仙芝抓住,漏网的亲信到王铎府上求救,可把王铎急坏了,连日精神恍惚,头上多了好几根白。什么国家大事,都没有这位堂弟重要。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急匆匆地走进船舱,向曾元裕禀报:“曾将军,大事不好,岳州守将谭兵、蒋飞派信使前来求见,说岳州遇到贼寇王重隐、徐唐莒部猛烈攻击,危在旦夕!”

曾元裕大吃一惊,喃喃自语:“曹师雄啊,你好厉害啊,竟然敢长途奔袭我军后方重镇岳州。”说完,曾元裕感到心力交瘁,一屁股跌坐在船舱里,耳闻外面呼啸的江风,痛苦地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