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梅和岳灵飞走出庙门,孙梅对义军将士们说道:“弟兄们,这次我们到毫州和黄巢大哥会师,事关中原会战的全局。这里山寨的防务我安排闻瑛和小鲁负责,我和岳大哥商量了,就拨给他俩五千人马进行驻防,你们要服从他俩的指挥。听明白了吗?”

且说岳灵飞率军突出重围后,直奔碴砑山一带,不久找到了柴存、尚让、赵璋的义军。柴存他们连忙安排岳灵飞这枝人马的休整,并为受伤的义兵治疗。过了半个多月,岳灵飞带回来的人马基本恢复了活力,能正常进行训练了。碴砑山一带的义军,在柴存等人的领导下,前些日子也得到了很好的展,加上岳灵飞带回的人马,已有十万之众,兵强马壮。一日,柴存、尚让、岳灵飞、赵璋等人在山寨大厅里商量下一步的军事行动,一个义兵前来报告:“各位将军,山下有一哨人马,都骑着马,要我们禀报一声,说是黄思邺求见。”柴存微微一笑,说道:“思邺来了,快快有请!”

刘汉宏听了杨复光的话,不知怎么的,感到特别剌耳,很是反感。太监的话,就是变调变态,他妈的老子要看阉官眼色行事!刘汉宏投降唐军,那时是为了保全性命。但作为一个人,特别像刘汉宏这样的七尺男儿,本身就是一个有血性的人。他想到王仙芝、黄巢一向对自己不薄,而自己却向自家弟兄举起刀枪。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他犹豫了一下,才慢吞吞地带着本部人马向王仙芝走来,王仙芝见是刘汉宏,大叫:“刘汉宏,你助纣为虐,心安理得吗?”刘汉宏手下的兵将很多是参加过起义队伍的,听了王仙芝的话,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脚步,都望着刘汉宏。刘汉宏一见这阵势,如果和王仙芝硬拼,估计没有多少人会为他卖命,自己极有可能阵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个战场起义!想到这里,他突然回头,开弓放箭,向杨复光射去,杨复光猝不及防,一箭正中肩胛,顿时血注如注,一头栽下马去。刘汉宏举刀大喊:“杨复光让我们做替死鬼,让我们和原来的自家兄弟自相残杀,今天刘汉宏愿意归顺旧主,弟兄们,愿意的,跟我去杀唐军!”

不对称,义军处于绝对劣势,开战才半个多时辰,义军就全线崩溃,除二三百人侥幸杀出重围外,其余全部壮烈牺牲。

义兵高声回答:“报告大将军,我姓鲁,沂州人,没有名字,今年15岁。父母被可恶的财主逼着干重活,在我七岁的时候就都死了。一个好心的乡亲将我收养,叫我小鲁,后来,这位乡亲也生病死了,大将军带着起义军到了我家乡,我就参了军。”

王仙芝一听,倒抽了一口冷气,在帐内走了十几个来回,步子越走越急,此时他心急如焚!江陵久攻不克,义军的粮草最多支撑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里,如果拿不下大一点的城池,这近十万大军怎么越冬?王仙芝停下脚步,对纪忠说:“传我将令,大军连夜开拔,经安州稍作休整,就直扑申州,一定要把申州拿下,这样我们的给养就能得到补充,好看的小说:。你在前面开路,孙梅居中,负责保护辎重物资,让灵飞再坚持一天,直接到申州南郊和我们会合。我来断后,防止江陵唐军追杀。”

散会后,王仙芝大军开始按计划行动。时值年关,天寒地冻,安州郊外,王仙芝、孙梅、柴存、尚让、岳灵飞、赵璋、纪忠等人依依惜别。王仙芝紧紧握住柴存、尚让的手,久久不肯放开,这些硬汉的眼里泪花在不停地打转,彼此间的战斗情谊实在太深了。自长垣起义以来,南征北战,东荡西杀,如今兵势强盛,可以分兵展了。临别时间到了,王仙芝突然说道:“各位弟兄,如果我哪一天战死沙场,你们就不要另立山头了,就跟着黄巢大哥吧,他的能力比我强。我自从与黄巢大哥分兵后,随着队伍的扩大,常常感到能力不足,我是只能守着一亩三分地的人,指挥三五万兵马还行,可要是让我指挥几十万大军,我就没有这个本事了。”说完,王仙芝用力地挥了挥右手,果断地说道:“我命令,从现在开始,二路大军按原来部署,开始行动!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子孙后代,我们不怕风霜,不怕雨雪,不怕掉脑袋,出!”

且说老陈一路飞奔,还真把这口信带给了李尽忠等人,李尽忠看着老陈额头上的汗水不住地往下淌,衣裤上打了不少补丁,就说:“你是柳汉璋家的仆人吧?”

他们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什么要在大雪纷飞的深夜集中在一起呢?

黄巢闻讯大喜,毕师铎劫粮得手,曹全晸军中缺粮,肯定坐立不安,不可能在瑕丘大营呆太长时间了。黄巢于是率领义军主力北上,在曹全晸大营对面不远处安营扎寨,天天派出人马在唐营前搦战。曹全晸这时再也熬不住了,再不开营出战,都得饿着肚皮到青州去,前面说的大话就要落空,那是要被天下人笑话的!

黄巢一番话,义正辞严而又通情达理,唐兵听了心悦诚服,很多唐兵自愿加入了义军,少数唐兵选择回郓州,李承佑也在此列。他策马从黄巢面前经过时,黄巢一看他的将军装束,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李承佑吧。”李承佑此时十分紧张,寻思是不是黄巢变卦不放他走了?他低着头轻声说道:“黄将军英雄虎胆,义薄云天,末将十分钦佩!”黄巢微微一笑:“我素闻李将军为人忠厚,为百姓办过一些好事。李将军文武双全,很想得到你的协助。但李将军选择回郓州,我也不能强留,人各有志,我理解李将军的难处。只是请李将军代我转告张思泰将军,以后不要和我军为敌,我们彼此不要生战事,都是齐鲁子女,互相攻伐,被外人笑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李承佑在马上缓缓抬起头,热泪盈眶,感激地说:“黄将军高义,承佑终生感怀!我一定转告您的话给思泰,日后我和思泰决不与黄将军您的军队为敌!”黄巢点点头,把手一摆:“李将军,上路吧!”李承佑向黄巢深施一礼,带着五六百名唐名向郓州而去。

此时,东、北二线的战斗也在激烈进行,毕师铎、刘汉宏率领的人马在砀山遇到了来自徐州薛能兵马的猛烈攻击。薛能接到宋威军令后,七拼八凑了五万人马向宋州方向挺进,薛能千方百计请到了镇压浙西王郢起义的名将刘巨容相助。毕师铎、刘汉宏战不利,被薛能的徐州军团分割开来,刘汉宏见四周都是唐军,不积极组织反击,竟然贪生怕死,投降了刘巨容。毕师铎兵退虞城,敛兵死守,并写告急文书至黄巢处,要求派援兵。黄巢见尚让、岳灵飞己经解决宋威的南线唐军,就命令他俩赴虞城,阻止薛能、刘巨容西进。

众将激愤,纷纷请战。黄巢把脸转向柴存:“下面请柴兄弟宣布作战命令。”

宋威掸了掸身上的战袍,傲慢地说:“尚君长,你别演戏了,你曾经中过秀才,参加过科考,我做过监考官,在考场看到过你几次。别装蒜了,老实交待,你们往西走,到底要干什么?”

当唐军小船距离柳彦璋的战船约二三十米时,刘秉仁突然凶相毕露,把手一挥,船舱里钻出几个唐兵弓箭手,对准柳彦璋齐射,彦璋猝不及防,身中数箭,在船头上站立不住,一头栽下江中,可叹一代英雄,被小人所算计,惜哉!痛哉!

王仙芝自从和黄巢在蕲州闹了别扭分兵后,也没有闲着,积极部署攻打鄂州,裴渥和王镣趁王仙芝看守松懈之际,一日深夜,缒城而下,鞋子掉了也不顾了,赤脚逃到鄂州,后转赴长安,王铎看到弟弟和裴渥平安归来,自然热情接待,重新启奏朝廷安排官职,就不细表了。

黄巢问:“老人家,现在天还不黑,到处都是官兵,我从哪里出城呢?”

百官鱼贯而出,离开宣政殿,王铎狠狠瞪了郑畋一眼,心想:老东西,就你多嘴!

汝州大捷,王仙芝和众将忙着出榜安民,整顿军马,积草屯粮,以对付唐军更大的围剿。东都洛阳一日三惊,官吏们拖家带眷,出城逃难,官不当了,逃命要紧。这些官吏知道,平日作威作福,百姓恨他们入骨,一旦义军攻陷洛阳,他们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逃命吧!

李可封率几十个亲兵,狼狈地逃回许州,面见崔安潜。崔安潜大怒,铁青着脸:“李可封,你可知临阵脱逃之罪?”李可封伏地求饶:“崔大人,末将尽力了,贼寇实在太厉害了,请大人饶了末将这一次,下次我一定不负大人所望,死战到底!”崔安潜出一阵冷笑,令人毛骨悚然:“李可封,没有下次了,你屡屡巧言令色,贪生怕死,来人呀,将李可封推出辕门,斩示众。逃回军士,一律问斩!”武士上前,擒拿李可封,李可封怒不可遏,破口大骂:“昏官!老子出生入死,却被问罪,老子到阴曹地府,也要找你算帐!我跟你们拼了!”拔出宝剑,接连砍死几名武士,终因寡不敌众,被乱刀砍死。李可封所带亲兵,刚到军营,被骗至食堂吃饭,未带兵器,被崔安潜所派军士全部诛杀,惨不忍睹。崔安潜之所以要杀李可封,是因为李可封性情倔强,经常顶撞他,故尔怀恨在心,这次公报私仇。许州守军得知此事,很多人心灰意冷,一到夜间,就缒城而出,有的回乡,有的干脆投奔了义军。

李儇览表,看到王仙芝已经阵亡的消息,欣喜若狂!他伸了伸懒腰,打了个饱嗝,哼着小调,对田令孜说:“田爱卿,宋威剿贼有功,传朕旨意,参与剿贼将士均有奖赏,具体操作朕就托你办理。为了这个王仙芝,搅了朕的雅兴,好几天没有玩马球了,明天恢复马球活动。”

青州府衙里,宋威一边品茶一边和一名幕僚下围棋,他自言自语道:“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章五千卷,四碗轻汗……”就在宋威摇头晃脑之时,几个部将进来禀报:“宋大人,王仙芝率大队人马攻打沂州,沂州守将张晏告急,要求大人马上出兵增援!大人,快派兵增援吧!”

盖洪是豪州有名的士绅,此人文武双修,仗义疏财,深孚人望。黄巢义军开进毫州后,他积极响应,拿出自己在毫州所有的家产支持义军展,自己带了几百个宗族子弟、绿林好汉参加了义军队伍。由于盖洪足智多谋,黄巢、柴存才派他到曹师雄处赞画军机,可见他在义军领袖心目中的位置。

盖洪站起身来,说道:“承蒙大将军、军师信任,委我以重任,我明天一早就动身去江州,向曹将军传达毫州会议精神,全力做好曹将军的参谋,负责好和总部的联络工作。”

黄巢点点头,深情地扫视了一下与会将领,提高了音量:“诸位兄弟,如今大军云集毫州,日耗巨大,要注意军需物资的节约使用。明天开始,各寨正式开始军训,我和孙梅、柴存、尚让随时到各寨检查军训情况,半个月后,我会统一安排验收工作。符合出征条件的新兵,才能出征打仗。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相信诸位兄弟会做好这次军训工作的,散会!”

第二天,毫州城里城外,各寨新兵展开了热火朝天的练兵活动,这些新兵蛋子个个生龙活虎,摸爬打滚,蹦纵蹿跃,都成了泥人,依然坚持苦练。第三寨练兵场上,鲁景仁训练新兵们练习射箭,只见五十米外设置了一个个靶子,靶子中央吊着一枚铜钱,中间有孔,要求新兵们开弓放箭,箭从铜钱孔里穿过。新兵们目不转晴地盯着铜钱,屏息凝视,咬着牙憋足劲。脸涨得通红,拉开了强弓,一支支利箭射向铜钱,少数利箭穿过了铜钱孔,大多数从铜钱边上飞了过去。黄巢一行来到鲁景仁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新兵们的练习。黄巢拍拍鲁景仁的肩膀,高兴地说道:“景仁啊,训练得不错!我看你就是个军事训练的专家,听说你的金龙挝使得不错,我想用我的枣阳塑和你的金龙挝比划比划。”

鲁景仁爽快地答道:“大将军要和小弟比试,那我只好奉陪喽!”说罢,鲁景仁吩咐一名亲兵:“把我的赭白马牵来,金龙挝拿来,我向大将军请教一下武艺,。”亲兵一听,喜上眉梢,这下有好戏看了。一会儿的工夫,亲兵就牵着赭白马,拎着金龙挝过来,交给了鲁景仁。景仁提挝上马,在练兵场上盘旋。黄巢这时也已经全身披挂,胯下黄膘马,飞驰至鲁景仁身边,挺槊就剌,景仁不慌不忙,轻轻往外一拨,一招“老龙戏水”,金龙挝直奔黄巢的颈项而来,此时练兵场四周观看的将士,围得密密麻麻,都伸着脖子看这场龙虎斗。黄巢头一偏,把马缰绳一带,骏马腾空而起,闪过了景仁的这一狠招,紧接着,黄巢也使出了自己的绝技“神槊满天”,只见槊尖四周,挽起阵阵槊花,人槊合壁,马槊裹影。景仁也使开金龙挝,卷起道道金光,如排山倒海之势。二人槊挝并举,大战一百余合,不分胜负。围观将士大声喝采,气氛浓烈。

景仁虚晃一招,策马回到场外,大叫:“少歇!大将军神勇过人,景仁不敌!”黄巢朗声大笑:“景仁贤弟,一根金龙挝果然厉害,名不虚传啊!真乃将才也!”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为期半个月的毫州义军大练兵活动终于降下了帷幕。通过这次军训,义军的战力得到了很大提升,彼此间的了解也日趋加深。在此期间,黄巢和柴存等人经过商议,决定写一篇战斗檄文,声讨李唐。黄巢精通诗文,亲自草就这篇檄文,他给这篇檄文加了个题目,叫《讨李唐檄》,柴存等诸将看了,都双翘拇指,齐声称赞。黄巢谦逊一笑:“明天一早,各寨集中在毫州城外,我要亲自向全军将士宣读这篇战斗檄文。”

第二天,旭日东升,大地一片清朗,黄巢、孙梅、柴存、尚让率领中军和各寨义军将士集合在毫州城郊,黄巢登上土台,大声对义军将士说道:“李唐暴虐多年,不顾百姓死活,我们兴义师,伐无道。下面,我宣读《讨李唐檄》,望将士们听后,振奋精神,按照寨主的命令,开赴指定战场,和李唐在中原大地决战!”

土台四周,顿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巨音:“坚决服从大将军的命令,和李唐决战!决战!”

黄巢深深吸了口气,大声宣读起来,檄文大意如下:

唐高祖李渊是隋文帝杨坚的嫡亲外甥,李渊在晋阳阴谋起兵,灭隋建唐,得国不正,其罪一也;

唐太宗李世民为登大位,竟不顾伦理,动玄武门事变,弑兄屠弟,败坏纲纪,不忠不孝,其罪二也;

唐僖宗李儇沉湎酒色,游乐无度,不理朝政,不恤灾民,其罪三也;

李儇宠信宦官,宦竖柄朝,垢蠹纪纲,残害忠良,国事日非,其罪四也;

李唐卖官鬻爵,赏罚不公,铨贡失才。刺史殖财产,县令犯赃,其罪五也;

土地兼并严重,富者有连阡之田,贫者无立锥之地,百姓衣食无着,难以生存,其罪六也;

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百姓不堪重负。李唐还以“和籴”、“和市”等名目,向人民巧取豪夺,其罪七也;

广造佛寺、蛮夷炽兴、权豪奢僭,官吏苛刻、冤屈不得申理,其罪八也。

黄巢一口气列数了李唐八大罪状,最后出了战斗的号召:“李唐之罪状,人神共愤!义军将士们,让我们举起刀枪,在王霸元年,出师征讨无道昏君李儇,吹响大齐英雄的号角。希望你们人人争做大齐英雄,个个成为大齐英雄!”

土台四周沸腾了,义军爆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争做大齐英雄,成为大齐英雄!”

黄巢一跃上马,黄膘马翻蹄亮掌,长嘶几声,山鸣谷应。黄巢高喊:“亮旗!”

中军旗手把一面黄底红心旌旗展开,旗上二个红色大字“大齐”跃入将士们的眼帘,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义军将士群情激奋。

黄巢一提马缰绳,望着毫州西北方向,右手用力向空中一挥,命令道:“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