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风这个**伙……

这话本是恫吓之词,果然将里头的商户吓了一跳,正要拉开**闩,正好听到外头的番子们都**动地大叫:“来了,来了……”

进了这云霄阁,这里已是曲终人散,只有两个杂役在做着清扫,倒是有个**模样的人迎上来,笑****地道:“客官……”

坐在这大堂边的,是一个穿着钦赐飞鱼服的武官,武官慢吞吞地喝着茶,对眼前的场景视而不见。

正在这时,一个书吏飞快地拿了一份条子过来,道:“大人,内阁有条子。”

柳乘风拍案道:“你方才说莳**馆的东**另有其人,陈默陈大人可以为你作保,我将陈大人请了来,他却说并不认识你。到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柳乘风显然对这供词很不满意,冷冷一笑,道:“这就是你的供词?快说,你是不是**党?”

王司吏对柳乘风已有了几分敬畏之心,他和校尉们不同,毕竟是读书人,知道东厂的厉害,可是这时候只能苦笑以对,道:“回大人,杀无赦!”

柳乘风唰地一声**锦**刀,一刀劈过去,**刀在半空划过半弧,连皮带**地斩在护卫的手上,这护卫话说到一半,痛得发出一声低吼,随即**在地,痛得晕死过去。

话说到这里,周泰的脸**骤变,****的锦衣卫,更何况只是个****的总旗,他还真不放在眼里,能来这莳**馆里消费的,上至王公下到各****邸的公子、少爷,什么世面他没有见过?再者说,东厂那边已经要了一份过去,怎么可能再给锦衣卫一份?这莳**馆的背后可不只是他周泰的生意,站在周泰身后的人,也绝不会瞧得上这些穷酸校尉。

陈泓宇打了个冷战:“知罪!”

“总旗大人……我这日子是没法过了,大**这么多年的老兄弟,现在**里头真的没米下锅了,再没钱,一**老**都要饿死。总旗大人开开恩,先借一点儿碎银,领饷的时候一定还的。”

柳乘风却不是从前的书呆子了,换做从前非要打个冷战不可,而如今做了百户,身心都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柳乘风笑呵呵地与她打趣道:“你挖我眼睛,我就大声嚷嚷,大叫非礼……”

简陋的大堂里,六十多个校尉列**四列,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只是勉强表现出一点儿对新任百户的尊敬。这些校尉的前头,分别站着老霍和总旗陈泓宇,这陈泓宇也是从五马街那边调拨过来的,年纪三十岁上下,双眉浓如漆墨,虎目大口,虎背熊腰。不过这时他的脸**却不太好看,五马街那边油**足,调拨到了这里跟流放差不多,虽然是**旗的身份调到这里做总旗,却还是亏了,不止是他,就是下头的这些校尉,哪个心里没有怨气?所以见了这百户大人,也没多少巴结的兴致,夺人钱财跟杀人父母一样,若不是柳乘风被钦赐为百户,千户所没有空额也得腾出一个空额出来给他,大**又何必遭这个罪?

这个想法从柳乘风进**的第一天起就萌生了,住在温**,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味道。现如今刘中夏许诺赔偿三千两银子出来,柳乘风琢磨着与老霍对半分之后,还能有个一千五百两,这么一大笔钱,足够在京城里头置办些**业了。

柳乘风知道升官不是轻易的事,自己这连升三级的百户是因为皇帝有旨意,可是在卫所的内部,却不会这么快颁布出升赏来,尤其是现在这锦衣卫内部本来就四分五裂,要平衡大**的利益**,没有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委任下来。

陈让朝柳乘风笑了笑,道:“怎么?柳百户有什么话说?”相比从前对柳乘风的冷漠态度,现在的陈让可谓是如沐**风,态度转化之快令人咂舌。

“大人……难道卑下连处置一个校尉都不能?”陈让压住火气,平时对牟斌,他还算敬重,想不到今日这指挥使竟如此不给他面子。陈让这同知反正也不是牟斌给他争来的,靠的却是陈让在宫中的**,如今事情闹僵了,陈让虽然觉得棘手,却也没有到惊慌不安的地步。

朱祐樘听了,先是暗暗吃惊,这才知道原来竟是这样凶险,若是愤怒的监生当真跑到午**来闹事,这大明天朝的颜面就算是毁之殆尽了。等说到柳乘风安**住了局面,朱祐樘眼眸一动,心中不禁想:“此人倒是果决,情急之下,既没有伤到监生,又顾全了朕的脸面,只是不知他拿刀刺自己伤得重不重。”

柳乘风笑了,心里想,你既然问了,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牟斌的脸上已升出一丝怒气,冷哼一声,倚在座椅上开始沉思起来。

“我的xx应该没有问题,姓陈的想闹大,那我索**就把事情闹到通天的地步!”柳乘风想了想,不禁加快了脚步。

已经有个仆役搬了椅子过来,刘中夏欠身坐下,看了陈让一眼,道:“同知大人,南镇**司今日真是欺人太甚,这不是摆明了给咱们北镇**司脸**看吗?这倒也罢了,那温正的**婿柳乘风以下犯上,当着诸多人的面,拿刀指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咱们锦衣卫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此耸人听闻的事,可是那温正却是一心包庇,他这么做,真当卫所是他温**开的?现在卫所里头都议论开了,若是咱们一味退让,将来大人的话还有谁肯听?历来北镇**司都是压了南镇**司一头的,怎么到了现在,反而让南镇**司欺压到了头上?陈大人一定要给咱们内西城的卫所做主,否则弟兄们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王**将茶放在柳乘风手边的桌几上,恬然笑道:“客气的话说一遍就是了,再说我这做师母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老爷这几日常常提起你,说你学问不错,又通医术,只可惜际遇不好,难得你这般乖巧,却撞到了一个凶恶的学正,这也是命数。不过眼下拜了老爷为师,将来总会提携你的。”

“历经司那边倒是没说什么,清早我过去的时候,他们也在谈及昨天的事,都在拿笑话来说。不过北镇**司那边……”老司吏沉默一下,继续道:“只怕要求严惩的声音更大一些。”

柳乘风先不急着进**,而是先在**房的住处暂时喘几口气,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让他突然有了一种危机感,若不是自己当机立断,只怕现在早已做了替罪羊,柳乘风的心里不由地感到一种身为棋子的悲哀,他原以为自己能有个差事就能养**糊口,一生无忧。可是今天的事却是无情地教育了他,大丈夫要在这世上生存,唯有去做棋手,绝不能做那平日任人摆布,一旦有事便沦为替罪羊的棋子。

今天所做的事,对柳乘风来说实在太**了,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柳乘风也不相信自己居然有这么大的勇气,不过事情做了出来,柳乘风的心底反而有了一种轻松感,他心里不禁轻快地想着:我和你讲道理,你不听,你不讲道理,那么就别怪我动刀子了。

老霍不忿道:“那为何先砍我。”

接下来,更让监生们不可思议的是柳乘风反手握着刀,同时什出了自己的左臂,**的一刀劈下去……

这老霍是胆**鬼,虽然世故,可是卫所里的人都瞧不起他,否则也不会把他分派到国子监来。

柳乘风立即被围了个**泄不通,还有人嘻嘻朝他笑:“我早就说过柳兄早晚要发迹的,现在怎么说?哈哈……”

王鳌无语,也不知收了这么一个**生到底是福是祸,便问道:“这病什么时候治?”

王鳌什么都不说,离座起身,就开始解腰带。

老太君不禁问:“正儿,是王鳌来兴师问罪了?”

一个**人连忙过来道:“老爷。”

柳乘风只好又到书房去,温正也是刚刚下堂回来,身上穿着锦衣紫袍,一脸疲惫地看了柳乘风一眼,语气不善地问:“王**郎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你可知道这位王**郎乃是当今圣上跟前的红人,更是清流的领袖?现在倒好,你进了卫所才一两天的功夫,就将他得罪了?”

“他……就是王鳌……”柳乘风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那些可恶的监生总是朝他这边东张西望了。

这老儒生从轿中出来,听到柳乘风发出笑声,板着的脸就更加难看了,一双眼眸**地盯了柳乘风一眼,低声对轿夫道:“哪里来的校尉?无所事事地站在这里做什么?立即打发走。”

柳乘风听他们对答,居然觉得很是有趣,也开始绞尽脑汁思考起来。那革职秀才的记忆,这时候居然一**脑的涌上来,让他的思路一下子清明了许多。

老霍**出一丝世故的冷笑,道:“其实方才所说的也就罢了,除了遭人白眼,受人气,没有油**之外。这里头的苦头还多着呢,比如寻常博士们要授课,咱们也要在旁听,可是咱们是大老**,每天却要耐着**子听他们之乎者也,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见过千户大人。”

“哦。”柳乘风才想起来了,其实虽然已经****了几天,他对这岳父的印象几乎一点都没有,在他心目中是可有可无的人,而且这岳父似乎对自己还有一点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