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句话,沈仲询不知是何种心情,也许就像音乐盒被拧开了,小乐曲低低地哼着。他似乎是被刘爽碰到过手,“应该是陈华端来敬酒,刘爽把我的手压下去,她想敬陈华端。”沈仲询没想到世界这样小,刘爽居然就是那人的女儿,还恰巧被林初遇上了。

向阳一笑,有些无奈,半晌他才思忖道:“要不你这次试试听我的?”

同事们陆陆续续从外头回来了,林初继续装睡,睡到上班的时间点,她才坐了起来,有人找她说话,她开始敷衍,并不太愿意张口。

林初正在出租房里和施婷婷二人闲聊,这几天三人没有碰上面,施婷婷来不及八卦跨年夜,这会儿她挤眉弄眼,提醒道:“安全措施要做好啊!”

林初张了张嘴,什么速度快点儿?沈仲询仿佛听见了她无声的问话,笑道:“傻了?回头跟你爸妈商量一下,五一的时候就可以把婚事儿办了,春节可以先办个订婚宴。”

饭桌上吕董事长和他的续弦恩恩爱爱,他们的儿子坐在一旁,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吕董事长抽空问吕久娴一句,这就像是施舍,吕久娴淡淡回答,倒是程乔安一如既往的殷勤,反倒是老丈人和女婿的对话多些,大多都是讨论集团里的公事,吕董事长特别关注褚钱景区的事情,这算是今年最重要的一个项目。

林初往沈仲询的身上靠了靠,担心他会冷,问道:“要不我开空调?”

索性他被沈仲贺绑去了外省,跟着大舅东奔西跑看古董,忙得晕头转向,单相思的时间少了,心思便也渐渐淡了,时间能让人遗忘很多事情,包括感觉,可惜关键时刻却传来了这样一个消息——小舅舅和小舅妈吵架了。

沈仲询和林初最不能肯定的一点便是吕久娴是否知情,知情有知情的对策,不知情有不知情的对策。

向阳坐在林初边上,怕她拘谨,先替她夹了几筷子菜,林初接受的自然而然,却不知同事们都在偷偷打量。

林初和沈仲询交往极为小心,就是因为担心流言蜚语,每次沈仲询来接她,林初总让他将车子停在马路边,外头人来人往,并不会引人注意,再者沈仲询来单位接她的次数屈指可数,正常人的下班时间都不会和林初的下班时间对上。

叶静却回答:“我不要,既然已经两清了,没必要再扯到钱上面去,再说了这钱也许是他老婆的,这算什么意思!”

程乔安径自招来服务生,自作主张的点了一杯咖啡,林初瞟了一眼价目表,小小的一杯将近五十元,她想起念书时经常买来喝的热可可,五块钱一大杯,叶静总说程乔安家里不容易,她买饮料时总替程乔安捎上一杯。

助理回答:“对,不过明晚还有饭局。”

林母的心思其实很简单,女儿丢了工作失了情,晚上一定躲在哪里伤心,她不想让林初变得消极,最简单的找回自信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变得漂亮,在异性赞美的目光中重拾信心。

林初瞪着大眼睛,专心致志地听沈仲询上课,沈仲询夹起一片五花肉,往她嘴边递去,林初乖乖张嘴,动起了腮帮子。

林初从前并不相信缘分一说,如今听叶静缓缓道来,不可不叹缘分的神奇,竟能让身处两座城市,毫不相干的两人牵扯到了一起。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林初掐算离职时间,根本瞒不了父母多久。她可以预见自己坦白后即将迎来一场声势浩大的反对风暴,不过为人父母,总归是更为孩子着想,理直气壮的坦白只会招来一顿敲打,只有哀哀欲绝,才能避免家暴发生。

林初察觉到了手指上的异样,用力将手从被子里抽出,看了眼嵌着钻石的戒指,她结结巴巴道:“你……你什么意思!”

林初表示多谢领导关心,又说:“您有空吗?我有事儿想跟您说!”

下班的时候她按照规定将布兜带了回去,施婷婷和桑飞燕尖叫一声去抢夺,林初警惕闪开,“不行不行,要被组长发现的!”她摸出两根棒棒糖,笑眯眯道,“不过能请你们两根,不被发现就行!”

林父嘟囔道:“你问吧,干嘛叫我问!”

眼看国庆在即,单位里众人都没了工作的心思,林初从褚钱返回市区后也懒了一阵,前段时间神经绷得太紧,一旦松懈,她就像是刚刚出狱的囚犯。

沈仲询暗沉着脸,半晌终于松开手,将林初搬离自己的腿,又捂嘴咳了几声,起身往洗手间走去了。

林初抿了抿唇,慢吞吞道:“是昨晚出了点儿事情。”

咖啡厅在二楼,里头的客人不多。林初卸妆没有卸干净,原本醒目的舞台妆经她的擦拭后变成了淡妆,向阳指着她的眼睛说:“睫毛膏都沾到眼角了!”他伸出手指替林初揩了揩,这才前往楼下的餐厅。

沈仲询疲惫道:“对不起,出了点儿事情,没来得及跟你说,我刚阖了会儿眼。”

沈仲询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又突然冒出难以言喻的心酸,他头一次发现林初竟有这么多秘密。

林初将手机放到一边,重新返回客厅,林父说道:“叫你半天了,跟谁打电话呢,快去切点儿水果!”

林初仍是拒绝:“晚饭我在家里吃,不说了,我爸叫我!”

林初的小手近在咫尺,可沈仲询偏偏不敢去牵,放眼望去,哪对情侣不是牵手搂腰,只有他们二人中间隔着两拳的间距,像陌生人那样疏离。

林初杵在原地,不知道沈仲询又要做什么,正踟蹰不前,今日只现身了片刻的领导突然从外头进来,喊住林初:“哎哟我还以为你走了呢,还好还好。“

沈仲询问道:“下班了?”

林初小时候便很漂亮,上镜的脸小巧白皙,带着一点儿婴儿肥,也许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总觉得无忧无虑。

沈仲询带着林初往凉亭走去,这里只点着两盏路灯,昏昏暗暗,周边停着几辆车子,围成一道天然屏障,鲜少有人会往这里看。

沈仲询勾了勾唇,拿出手机设定时间,从现在开始倒计时。他倒并不后悔今天的逾礼举动,虽然有悖于他的行为准则。只是他怕林初在今日的羞愤后会马上对他抗拒,倒不如给她足够的时间去消化,然后让她乖乖的同意交往。

叶静却仍是看见了,头一撇,便见到了那小姑娘的双手护在肚子上,眼角终于落下了一滴泪,她使劲儿抹去,不由自主的搭讪:“一个人来产检?”

沈仲询打开保鲜盒,里头的饺子已经歪歪扭扭地叠成一团,林初又一次道歉,沈仲询笑道:“没关系,我再去包一点儿,还有一斤饺子皮呢。”说着,他往厨房走去,“你午饭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一点儿?”

林初支支吾吾的默认,林父责怪道:“你知道你妈的脾气,今天你也别提回家了,回家一定没好果子吃!”

那头沈仲询心不在焉的开着车,脑中不断循环回放林初先前说的话,低落似潮水涌来,汹汹地灌进每一个器官,他忍不住又解开了一颗纽扣,闷热却难以化解。

沈仲询点点头,起身道:“那一起吧!”

男人闻言,立刻狠狠地剜了一眼那俩壮汉,小姑娘扯着他往来时的方向走去,细声细语的不知说着什么,那两个壮汉继续垂着头跟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