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划拳中□出来的陈尚一摆手，替她说话道：“进山的路上根本就没信号，我也是吃饭前瞅空勉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发短信肯定更耗时间了，都一个劲儿的起啥哄……”
系带式浅绿色连衣裙，在深秋的季节并不是好选择。
正恨不得分出三头六臂来处理眼下事务的张特助听到一个喑哑的女声，他回眼一看，一个纤瘦的人影冷清清地立在走廊的背光处，他认出来了是卫欢。
“我想睡觉了顾先生。”
卫欢想起起初自己对他的猜疑，自嘲道：“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和以前的那些地产商一样，借着文化产业园的名义向政府要地，要完地了再挂羊头卖狗肉来开发房产。”
“也没什么，我就是质疑了一下他的道德水准外加审美标准，”卫欢叹口气，也不知从何说起。
复又松开。
他见卫欢眨了眨眼，眸光似三月的春水，上面还罩了层雾气，只是还有七分清寒。
气力两虚的钱玥翻了个白眼，顺手从小圆桌上拿起剧本扇风，力气大得明显表达出对卫欢的不欢迎。
他也不会滥用自己的权势，为自己找点美女佳人什么的。甚至可以这么说，圈内比较干净的演员都扎堆在华影了。这里演员上戏的标准是最恒定的：只看你合不合适能否驾驭角色，或者能否让观众喜欢，不看你的后台与来路。甚至听宋姐说，有古装剧制作部的部长，就是因为利用资源和女演员不清不楚被撤的职，那部剧还在拍也坚决叫停，重选演员开机。
卫欢皱了皱眉，但也没张口说什么。
十月一号是新电影开机的日子，卫欢推迟了入组，在京举行了给粉丝参与机会的生日会。去年都因为在剧组拍戏，所以没举办，因而特地推迟了一天入组的时间，想和粉丝们联系下感情。
她的长相，还是更适合微笑多一点，顾江沉并没有在意卫欢的态度和语气，反而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卫欢想。
对于别人的炒作她看得很开，好比徐莹炒作不和的新闻，她也不过略提几句，认为是圈内的常态。但到卫欢自己身上，却又坚决不会采用类似的手段。
他英俊的脸上浮现出尴尬的表情，卫欢见韩北宸一愣，有点窘迫说道：“我没什么经验，还以为你会……”
韩北宸渐渐走近，踩在断柯残枝上，有轻微的声响。
会议室维持了短暂而漫长的鸦雀无声后，坐在东边的任总监直接问道：“你还会*语吗？”
韩北宸听到她的声音又低又轻，好像带了些秋雨的潮湿。他心中一紧，后视镜里已然看不到她的脸。韩北宸踩下刹车，将车停到路边，对卫欢说道，“我只知道明天是你某个亲人的忌日，是么？”
人们成双成对地滑进舞池，卫欢远远一看，见到舞池的中央好像是周宛与韩北宸，她一愣，正要看得仔细一点，就听身边有人说道，“可否赏脸？”
甚至不给他当好上司的机会，韩北宸看向卫欢，她背着光，面容并不十分看得清。
但哪一种更可怕更恐怖，她想自己也分辨不出，卫欢闭上眼，躺进浴缸。
她在台上缓慢又真挚地讲杀青感言的时候，韩北宸就知道，这个夜晚没有辜负。
卫欢晃了晃脑袋，揉揉眼睛，定眼一看，才见来人是韩北宸，笔直地立在她的靠椅面前。
故而明星间为了抢代言可谓奇招百出，前几年还传过一件事，一个一线女星的艳照曝光就因为其奢侈品代言竞争对手找人跟拍，最后该女星的形象破坏了个彻底，广告方终止了与她的合作，但结局挺戏剧的，最后被替换上也不是其竞争对手，而是一线女星娜真。
见助理乖乖地放下手机过来，徐莹才觉得心气稍顺，但一看到被脱下来搁在一边的礼服，又火大起来：“陈姐，公关部的人是吃白饭的吗，借礼服怎么会没搞清楚之前有没有人借，现在好了，和卫欢撞衫，还害得我要重新换装，那个公关部经理死哪儿去了！”
如果作为母亲的可以选择抛弃自己的孩子，那作为孩子的为什么不能够选择忽视所谓的忌日？
卫欢听到刚刚让教练也惊叹的韩北宸夸了自己，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轻声道：“谢谢。”
卫欢皱了皱眉，看了小王一眼，语气转为严厉：“没接触人之前，别妄下定论。”
两位主持人也没料到沈周会连续两次不跟着台本走，好在汤青反应地快，推了推卫欢，说：“呀欢欢，是花哎，”说着，汤青伸手从沈周手里把玫瑰抢了过来，看了一会儿才递给卫欢，“好歹一番心意，留着吧。”
周宛撇撇嘴角，两臂抱胸靠着沙滩椅道：“别装了，昨天你和他讲了那么久的话又不是没人看到，而且刚才你拍戏的时候，韩北宸来了一趟，盯着摄影机里面的你就没眨过眼，哎我就奇了怪了卫欢，你是怎么勾搭上他的呀，教教我，我好接近那位嘛。”
“我演的是一个性感有心机的女性，她非常聪明，会很多种技能，像是射击，潜水，赛马等等。为了某种目的接近了惊云哥饰演的男主角后，慢慢爱上了这个她本是不怀好意才靠近的人，说得在具体点吗，不行呐，剧透是不道德的哦。”
卫欢不假思索答道：“是，我事先看过剧本，重头戏看了好几遍。”
卫欢回到首都休息了两天，到了十二号就去了剧组指定地点试镜。
韩北宸就见她坐回驾驶位，利落地倒车，驶开。
他当时一来有些愧疚，二来被拒绝得下不来台，便说，你受伤了，需要去医院，那是医药费。
她穿的是浅绿色礼服，外面还裹了件奶白色的围巾，包得严严实实的。人半靠着电梯墙壁，低垂着眼，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无动于衷。流畅的下颚线条在灯光下几近透明，唇色嫣红，平添了点烟火气，可始终不怎么有表情。
她的古装造型真的很不错，清丽和妩媚奇妙地被混合在一起，扑闪闪的眼睫毛更是说不出来的撩人。
韩北宸微微一怔，觉得好像有羽毛划过心头，痒痒的。他弯下腰，没忘记挡住任何可能的视线，凑到卫欢面前，他低低笑道：“怎么，这么容易就感动。”
不过，卫欢一抹脸，摇头道：“不是，只是我发现——”
她拉长了声音，韩北宸眉峰稍稍上扬，“如何？”
“你真的蛮适合这个职位的，”卫欢诚恳点头，翘起大拇指称赞道，“百分百的金牌助理！”
韩北宸顿时脸色一黑：这个女人！
——
被卫欢评价为“金牌助理”的韩北宸没能在剧组多待，勉强拖了四天，还是搭上了返航的飞机。
没有韩北宸在，卫欢反而松了口气：要不和陈尚演亲密戏时总觉得怪怪的，不是情绪进得慢，就是自动代入韩北宸的脸，完全失掉了一个专业演员的素养。
有天晚上收工回房间后，卫欢把这一层想法讲给蒋雪齐芳，本以为会得到她们两人的认可，没料到反而收到了一大片白眼。
“卫欢你可真没良心，韩总大老远的跑来屈尊给你当小助理，你居然还嫌他走得晚。”齐芳撑着吧台，边倒红酒边不忘出言教育卫欢，“太过分了啊。”
“你扪心自问韩总对你好不好，你又怎么回事，早知道你居然连吻都没吻过他几次，我来之前才不说韩总对你冷淡……问题分明在你身上嘛。”躺在沙发上的蒋雪更是啧啧了好几声。
被这两人噎半死的卫欢不可置信：“我也没说想让他早走，我也希望他陪着我啊，只是我会因此在工作上有点困扰而已。”
“你作为演员应该排除万难演好戏，怎么能把自己的发挥不良怨到韩总身上呢，所以你就是——”
蒋雪和齐芳相视一眼，异口同声：“没良心！”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真的太对了……卫欢愤愤地哼哼几声……一定是因为韩北才是给她们开工资的人。
而且，卫欢有点小委屈，她也是希望能尽快把电视剧赶工完毕好能全心全意地陪陪韩北宸呐。
——
卫欢想要尽快拍完的想法随着剧组临时换演员而落空，有关女二号的部分要全部删光重拍。
一般的剧组在开机后，都不会换演员以免耽误进度，但这次不知为何，居然临时换下了那位也小有名气的女二号。
但等到卫欢在片场见到新的女二号时，她就明白了片方为何愿意如此——来人是宋嘉影。
已经担当了好几部女主角的宋嘉影自然之前的那位女演员强，更别提还有“闺蜜聚首”“海蓝第二”的话题供片方炒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