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北宸看着她纤瘦的背影,说不出怎么回事,就很想去和她打个招呼。

卫欢嗯了一声,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一夜之间就在网络上传开了,还有如此多的通稿以及营销微博,可是当时她有交代张姐不用花这个冤枉钱的。

“喂喂,刚刚究竟是谁想要刨根问底啊,怎么都赖我了,那既然如此,咱们就掠过这个话题吧,对了小欢,在海南拍戏晒得厉害吧,可我怎么看你比在室内工作的她还要白得多啊。”石河朝着汤青挤眉弄眼,汤青作势要打,也回过头问:“是啊欢欢,有什么秘诀吗?”

一身湿透的赵惊云没和洋洋得意的卫欢纠缠,迅速地翻了遍西装口袋,然后无奈抬头道:“我钱包不见了,你能不能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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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玉和封纯都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气质突变的卫欢:只见她漫不经心地把衬衫底部打了个结,对不存在的男主角笑了笑,又歪了歪脑袋。

韩北宸见她依旧冷冷淡淡的,三言两语把过程轻描淡写地掠过,说的如同不是她自己的事。

韩北宸拧了拧湿透的袖口和衬衣,水顺着流到地上,决定应该去打个招呼。说到底,他对卫欢总有淡淡的愧疚。

宴会厅的齐排吊灯变幻了色彩,音乐的调子转向了轻柔,人群不自觉压低了说话声。

卫欢?韩北宸目光一凝,手一抬,按住电梯。

卫欢沉默了半晌,“不了,我整个八月份都有工作,就不回去了。”

“可还有三十天,工作可以排开,那是你妈……十年你都去不祭拜一下,说得过去吗?”手机那头的语气急躁起来,分贝陡然高了几度。

夜风也转凉了几分,周围的樟树被风摇晃出来了淡淡的清香,这本该成为一个愉悦的夜晚。

卫欢心口堵得慌,轻声说,“你错了,我不会在九月十五号去祭拜她,我也不是打算十年都这么做,而是要这样做,到我死。”

“那是你亲生母亲,就算她有什么错,现在人也已经死了,你怎么能这么冷……”那边的人自知失言,半路改口道:“回来吧欢欢,都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能忘记……。”

没有让那边的人继续说下去,卫欢按断了电话,关机,靠上墙,闭住眼。

如果作为母亲的可以选择抛弃自己的孩子,那作为孩子的为什么不能够选择忽视所谓的忌日?

一开始做错的,并不是她。

她已经觉得很累,但如潮的记忆席卷而来,不给她一点喘气的空隙。

是啊,这么多年了。卫欢喃喃道。

可即便这么多年了,那个八月到现在回忆起来都还那么血腥破碎,以及绝望。

那时候只有十六岁而已,却要目睹摔得鲜血淋漓脑浆遍地的尸体。

听上去都那么恶心,结果还是自己的亲人。

为什么会结束自己的生命,丝毫不顾及被留下的人。

“家里的门被反锁了,现场也没有入侵的痕迹……很显然,这是计划好的自杀。”警察勘察现场后,说。

计划好的,放学回家的卫欢脑海里只回荡着这一句话,她想,自己不会永远同情除特殊原因外自杀的人。

“小妹妹,请节哀顺变。”温柔的警察姐姐那样抱歉地看着她说,看,即便不相干的旁人都会觉得抱歉,都会觉得她可怜。

可好像最亲的人没有想到这一点。

“想哭就哭出来吧……”十年前的话到现在都还在耳边回放,“毕竟那是你的亲人。”

不对,她不会再流泪了,又能哭给谁看呢,对不对?

卫欢缓缓从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捂住脸,拼命压下喉间的哽咽,她并不想要记住那天。

今天实在太入戏了,她想,所以才会难过,并不是她自己想要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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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到听见小王和张姐焦急的叫喊声,卫欢才慢慢撑着墙壁站起来,但腿一软,差点又摔倒在地。

她得加强锻炼了,卫欢觉得头痛欲裂,打开手机,忽略掉一长串的未解电话,正要拨小王的号。

有脚步声。

卫欢抬头,见到了韩北宸。一定是眼花了,但下一刻她就感觉到一只有力的臂膀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半揽着她的腰,低声说道,“都在找你,我扶你过去。”

卫欢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从9月15转移,命令自己打量身边的人。

他真的挺绅士的,在牢稳地扶住她同时,还能做到两人之间隔开一个手掌的距离,是很费力的姿势。

并不知道韩北宸听了自己墙角的卫欢这样想,也放松身体,把重量交给了韩北宸。

两人这么沉默地从石子小径走了出去,在雕花大门口看到了目瞪口呆的剧组众人。

剧组的车辆都挤在门口,拿着手电筒的小王第一个飞奔过来,大叫出声:“欢欢姐,你去哪儿了,我都急死了,以为你被狂热粉丝给绑走了……怎么电话也是关机的,真是……”

卫欢词穷,答不出来,正想借口时,听早已站到一边的韩北宸解释道:“她想去看明天的场地,我就带她去网球场了,大家都回去吧。”

卫欢回过头看他,但发现韩北宸站在背光处,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韩北宸这个顶头老板都发话了,在场的人员也就陆续撤离了。

卫欢她们留在了最后。

小王当下从保姆车里拿出了红药水和创可贴,对卫欢在拍摄过程中手部的伤口进行处理,一边说道:“急死我了刚刚,我就是去拿了下东西,转过脸你就不见了欢欢姐,你看你手上的伤口擦得这么深,过段时间还要拍广告的……”包扎后小王突然压低声音,“哎欢欢姐,韩总怎么还没走啊,你们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