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穿着和服的曰本商人,眯着小眼睛在街头穿过。他么的生丝,电料,洋取灯儿这些货物,在津门百姓眼中,还比不了西洋货。闹市口上面没他们开店的份儿。

南洋宗亲大会,已经办得像是一场狂欢。艹着客家人口音的南洋各地华人,在泗水四大家族联合祠堂周围来来去去。不管认识不认识,见面就是微笑作揖。同胞当中最深沉的血脉之间的联系,已经被徐一凡和致远的炮声唤醒。

四是……他还没算清楚。就听见外面王五的声音:“徐兄弟,进来方便么?”

每个人都在帝党人物脸上读到了一丝尴尬。谁都知道,挑头上书的谭嗣同,可是翁同龢的学生!天晓得他们怎么自己扳石头砸自己脚的!

玉澜堂的召见请训还在娓娓的进行着。

不知行了多久,连徐一凡都开始佩服额老爷子腿脚儿的时候。才来到一处建筑之前。他差点儿一个立足不住,撞在额勒和布身上。

声音来得之突然,一时间徐一凡都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复生兄自可一展胸中抱负!我辈瞠乎其后!”

反正杨士骧左思右想,都觉得没有法子。满朝看李鸿章久督北洋,淮军、水师、制造局、招商局、洋务经营这么大的局面。早就是不顺眼了。旗人是担心汉臣权重,也眼红北洋军政两务每年大河淌一样的过银子。后起汉臣督抚,则是李鸿章压在头上,他们可没了出头的机会……这小子不过是因缘而起,种种矛盾积累在现在,才有了现在这个局面!

一说这话,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世铎扫了他们一眼:“老佛爷的意思,已经传下话儿来了,新军得练!这是国朝根本的大事儿,能练出来,洋人面前也能直直腰板儿……”他扫了一眼翁同龢、孙毓文几个汉臣。把下面的半句话儿咽下去了。

可是什么时候儿,才是解套的合适时机?

光绪捏着桌脚,有点犹疑:“老佛爷那儿……”

谭嗣同狐疑的拿过来,转身就朝堂屋内走去。徐一凡也跟在后面。

想想也是,甲午之后。李鸿章去位。没有了这地方洋务派领袖的大力支持。在顽固得几乎拒绝任何变化的满清权贵眼中,这赫德也成了碍眼的人物。要不是他是洋人,还掌握着满清政斧绝不敢动,受到列强保证的海关大权。也只怕早就去位了。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

“杜姑娘,我练的是北派谭腿,北派谭腿十二路。‘翻身盖打劈砸式,撑叉穿撩把腿弹。’您也是江湖大豪之后,这江湖把式,您怕是瞧不上吧?”

当场面定格下来,斜着身子扬着脸单手托茶盏的徐一凡也知道自己丢了人。难得的闹了一个大红脸!

翁同龢执掌户部之后,当全天下涌涌要停止慈禧的三海工程时。却拼命上折,说海军衙门有存银,该工程可毋庸停,结果大得慈禧欢心。换来的结果就是当时满清唯一可以略略抵挡外侮的北洋水师连续六年无一船一炮添购。

车子一路逶迤前行,徐一凡可把现在拆得差不多了得胡同景色看了个饱。眼见车子渐渐从外城进了内城,又绕过什刹海,直奔西头一处山环水绕的府邸而去。

被翻红浪的时候,小丫头楚楚可怜的撑着你的胸膛,求着你:“叔叔,不要……轻点儿……”

不用他说,小美女已经红着眼圈。走到爹炕前扑通一声儿跪了下来:“爹,您打死我骂死我不要紧,别气着您身子骨儿。您整夜整夜咳嗽,吐的痰都见血,家里连点儿参尾巴都没钱给您抓。女儿就……”

真正的武林高手啊!

徐一凡冲出来的时候是一头恼火,听见他们一分说。才冷静一些下来。

章渝恭谨的行了一个礼:“先生,事情已经办完了。落籍告身,户保邻保文书全部都齐。地保也画了花押。只是上兑捐官,还要有同乡京官印结担保……大德金店的黄掌柜就在外面儿候着,您是不是现在就见见?”

给他们这些流落失所的前马贼指出条明路,过上踏实曰子。怕是很多人都会接受吧……

女孩子恨恨的将枪放下,大眼睛里面突然汪上一层泪水。却又忍住,冷冷的看了王五和徐一凡一眼,转身就走。

没想到过了几个月了,自个儿换了装束,这些好汉爷还一口叫出了他的法号!

没想到他却要捐外官!当了外官,还不是等着补缺。要给上司站班磕头行礼。更要紧的是,你还能做什么事情?除了是想着捞钱,还能有什么理由?

至于身后的那些汉子,都是韩老掌柜派来的。绥远钱票试行,随时要和他联系。这些汉子,大多都是准备当作来回往来的信使的。还有一个叫做章渝的管事,是熟悉大盛魁内部事务的人物,跟着他,也是为了绥远那边有什么变故,可以随时和商量办法的。

茶馆仍然高朋满座,旗人还是安分吃他们的钱粮。到了冬天,正是吃热切糕,逛越来越热闹的冬天庙会,画九九回春图,在什刹海上打冰溜子的时候。

“要不是大盛魁的生意满口内外,做到了如此地步。本来这个条陈也是用不上的。兄弟也是因势导利,实在是当不得老爷子的夸奖……”

徐一凡顿时就摸起了下巴。这老头子,是什么意思?一路上对他先是保持距离,不想沾惹他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生意人谨慎嘛,也可以理解。但是自己写的每一点儿东西,他都没放过。却半句话也不说,现在怎么又突然要他留下?难道自己那个条陈起作用了?

韩老掌柜笑着一摆手:“告诉几个管事的,今天咱们有贵客!晚上议事,谁也别跑了!”一个伙计答应着飞快去报信。老爷子放下帘子,又拿起那几张纸。却没有看,沉吟着拍着自己的腿:“这姓徐的小伙子,到底是什么路数?他写的这书,还有给咱们大盛魁的建议,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这小伙子,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

无论到了哪个时代,总是这么现实的。哪怕是曾经同生共死过也一样。

徐一凡苦笑,他的确精神体力已经全部透支干净了。昨夜不知道在鬼门关内外打了几个转,但是心里还是兴奋得很。

徐一凡眼睛乱转,突然就看到杜麒麟背对着他的长大身影。他扯开嗓门就大喊起来:“杜大当家的,对面是两百条大枪,你真想再多出一堆孤儿寡妇出来?少了男人,他们这个冬天更过不过去!”

说着他又是一挥手,几个人将徐一凡架上了马。本来徐一凡还以为他要放他回去,结果却是被几个马贼涌到了山丘高处。正纳闷的时候,一把匕首的刀把在他后脑一敲,然后就是凶狠的低吼:“给大盛魁他们传话!”

没有长得帅?徐一凡正想摆个pose。就听见王五咳嗽一声,小美女红着脸转身就跑了。王五看着他,有点迟疑:“兄弟,我这可就上去喊了……”

车队的人都屏住了气息,等待着马贼们的决定。徐一凡也觉得自己手心都是冷汗,悄悄的在裤腿上面擦了又擦。突然又觉得颈子后面一阵暖暖的气息。回头一看,却是闲不住的小美女悄悄的也蹲在了他的背后。

王五和韩掌柜都是眼睛一亮,王五还没完全想通。但是韩老掌柜这个人精已经摸着胡子笑开了花:“好好好!不用死人就有钱拿……一些小咎子估计再乐意不过。没了他们支持,大咎子也拿咱们没办法。就算他们一时不肯答应,自己内部就得吵开了锅!耗吧,上千马匪人吃马嚼的,围得了咱们几天?不怕咱们,还怕官兵呢!徐先生,多亏你的布置,让咱们第一次打退了他们。不然也用不上这个办法!”

徐一凡站在高处手足冰凉,自己怎么这么命苦。才穿越被人救了,今夜又碰上这么多马贼来打劫!看这规模,怕不有一两千人的上下。而车队内外早就乱作一团。这群乌合之众还指望能抵抗这么多马贼的掠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