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产房的康熙着实把容嬷嬷等人吓了一大跳,不过康熙也没心思理她们,目光牢牢盯住已经被床上那气若游丝的人儿。

说着,胤礽绕过新月抬脚就往殿内走去,孰料,听了胤礽话的新月,居然一下子直起身子,跪着飞快地膝行扑向胤礽,口中悲呼:“不,娘娘,如今只有您能帮新月了,求求您了!”

一想到这个,胤礽就一阵心烦,本以为康熙过来了,魏氏又不曾被弘历临幸,历史早就改变了,没料到这魏氏还真有本事,换了个人还能给她出头了。

虽然心中是不信一个王府格格会在孝中做出此等丑事,但富察氏还派出人手细细调查了一番,毕竟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还是谨慎些的好。

高氏的死又是那么突然,一夕间,永琪的生活突然生了巨大的变化,再也见不到那个漂亮温柔的额娘,眼前却多了个苦着脸对着自己哭的女人说是自己的额娘,纵使皇室的孩子再如何早熟,这样事情还是让永琪无法承受,病倒在永寿宫中。

陈嬷嬷附和道:“娴贵妃藏得这么深,满宫的人都被瞒了过去,娘娘没看出来也是常事,如今娴贵妃已在宫里站稳了脚跟,又圣宠在身,还怀着阿哥,可如何是好?”

而康熙连着几个月留宿承乾宫的举动,却是导致了后宫诸妃对胤礽不满之情日渐加深,终于钮钴禄氏也坐不住了,在一日散朝后,派人请了康熙过来进行了一番交谈,谈话的内容因为知情人都守口如瓶,因此并未在后宫传开,只是太后却在谈话后不久,乾隆五年的正月刚过,就起驾往五台山礼佛去了。

只见他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撩起袍子跪下向康熙贺喜道:“恭喜皇上,贵妃娘娘有喜了,已经两个月了。”

宫里热热闹闹的时候,宫外的努达海的脑筋也转了起来,不过却不是为自个谋前程,而是为了更方便于联系新月和照顾新月。

太后这回被新月一哭,也是隐隐头疼,没多说什么就挥手让众人退下了。

在座的各位都是人精,哪有没现新月异样的,但是看胤礽自己都没有介意新月的失礼,也就事不关己地在一旁看戏了。

而康熙也越来越习惯于与胤礽讨论一些事情,两人之间说起这些事,胤礽也越来越放得开,逐渐往前世同康熙一起谈论政事的情形转变。至于干政什么的,康熙还真没考虑过,甚至在与胤礽谈及一些朝事时,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好似胤礽就该是陪在自己身边,能与自己在各方面对话的人一般。

为了拉回康熙的心思,富察氏更是加倍抓紧永琏和三格格的功课,终于,在康熙派出努达海为将军的大军前往荆州平叛的一个月后,八岁的永琏就因功课过重而致身体虚弱,染上了寒疾。

看着这样的胤礽,康熙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一丝愧意,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难以面对眼前的人儿。可惜被后世称为“千古一帝”,一生文武皆有令名的康熙,却从未试过爱上任何人,因此也并不懂得那是自己对胤礽爱意的回应,心动的开始。

唤来岫玉给自己稍作打扮,胤礽做不经意状问:“皇上在外面么?怎么不叫醒我?”

“嗻。”容嬷嬷欣喜地应下,心中暗道:娘娘这总算是熬出头来了,万岁爷如今对娘娘这么上心,真是件大好事呢!不行,得让李太医给娘娘好好调理调理身子了,争取早日怀上小阿哥。

系上最后一件配饰,胤礽正打算收回手,不意康熙一伸手,就整个包住了胤礽的手掌,带着笑意道:“景娴,今日朕与你一道用膳罢,朕现你这的膳食颇为合朕心意呢!”说着,拖着胤礽就往外走。

胤礽一到长春宫,请安完毕后众人闲谈的时间里,高氏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开始挑刺。

想着,胤礽的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一直分了一部分心思观察着胤礽的康熙看到了胤礽表情的变化,问:“看来景娴对自己很有信心呢!已经认为胜券在握了么?”

本来听到胤礽说没事才刚舒口气的小丫头,被胤礽接下来的话给硬生生憋红了脸,两眼可怜巴巴地瞅着胤礽愣是不说话,小狗似的盯着胤礽,胤礽见状有些忍俊不禁,开始逗小丫头。心中忖度:或许学那几个妃嫔,到御花园偶遇那位也不错。

胤礽心下暗叹:好你个弘历,虽然爷不需要你的宠爱,但你自己的女儿好歹面子功夫也得做做吧。闹得现在这女儿连阿玛都认不得,还真是……

胤礽心中千头万绪,却不知他等待许久,计划离宫寻找的人,此时已经在养心殿内缓缓睁开了眼睛。

最后,还是因为京里传来的弘皙去世的消息,加上随驾的柏常在被诊出有喜,不宜再奔波,弘历才向一直若即若离地与他暧昧着的夏盈盈表露身份提出一同返京的请求。

让弘皙假死离开,或许是一了百了的最佳方法了。只是自己送过去的信,不知弘皙能信几分,虽然字字都是鲜为人知的往事,笔迹也是熟悉的,但毕竟死后还魂还是很匪夷所思的一件事,万一弘皙谨慎太过,事情还真是不好办呢!

陪着小怀悦一点一点长大,整个承乾宫的人都是喜悦的,当然,例外不是没有。在怀悦学会说话后脱口而出的那一句“额娘”,就让胤礽黑线好久。

胤礽心中的一角突然崩塌,一股暖暖的、软软的、涩涩的感觉逐渐弥漫开来。

“话虽这么说,理也是这个理。不过我也不能就这么干看着,还是做些准备的好,省得一个两个不省心的心大了,动手动脚的,以为我好欺负呢!乌嬷嬷,派人到皇上那儿去,就说我有事相商,看什么时候方便我过去一趟。”

十月初一日,黄氏难产,生下皇四女后血崩去世。

容嬷嬷略有自得地一笑:“格格谬赞了。”

“福晋放到咱们院子里的眼线查清楚了罢?”胤礽没有先给容嬷嬷解释,反而突然问了一句。

富察氏闻言一摆手:“不可,虽说现在府里尽在我掌握中,但乌拉那拉氏怎么说也是世家大族,动了手就有了证据,万一有所疏漏,就是个污点,我不能给任何人留下把柄。额娘也不是好相与的,有高氏那贱人在,那拉氏想得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只要她无宠就不必太过担心,实在不行,到时再动手,也更隐秘些。像高氏那贱人到现在不是还没消息么!”说完,富察氏露出个略显得意的笑容,又站起身来。

最后,对着一位神态稍显木讷,容貌清秀的女子道:“这是格格陈氏,旁边那位则是格格金氏。”

“回侧福晋的话,爷已经往咱们这边来了。”一名脸上褶子重叠如沟壑的老嬷嬷轻声对着高氏道。

胤礽依然端坐着,不动如山,既不抬头,也不抬眼看弘历,只在那默默地数着时间。

在资料搜集好之前,得把女子的规矩给学起来,虽说有那拉氏的记忆,但现在用这身子的可是自己,不练练到时出了岔子可不好。

听了这话,胤礽的心一下子凉了,眼中带着深深的痛:“儿子?那永珏又是谁?是您的儿子还是孙子?”

康熙哑然,半晌才艰难地道:“他是弘历和那拉氏的儿子,你我早已逝世,如今只不过是一抹孤魂罢了!”

胤礽不肯放弃:“可当初您对儿臣是动心了的,这点您不能否认!”

康熙声音干涩:“那是朕把对你的父子亲情与别的混淆了!与你的相处则让朕熟悉莫名,若不是你当时的言语举动让朕以为你是朕上辈子认识的女子,朕也不会把当初认为娴贵妃就是你的猜测当成错觉。”

这下子,胤礽终于死心了,原来到了现在,康熙还是没法接受他,更没法接受永珏,连承认都不敢,甚至,甚至连曾经的动心都全盘否认!

胤礽扭过脸去,勉力维持声音的平稳道:“儿臣明白了,一切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以后永远都会是您的儿子,皇阿玛放心罢,儿臣不会再让您烦恼了!夜深了,皇阿玛请回吧!”

说着背过身子面朝床内躺下,康熙呆立一阵,叹了口气走了,胤礽听着康熙离去的声音,泪流满面:原来一切不过是虚妄,这一世的偿愿不过梦一场,当那拉氏的面具揭下,留给爱新觉罗胤礽的终是一片虚无。

接下来的日子,康熙对胤礽有些不放心,命令粘杆处盯得紧紧的,一连盯了一个多月,看胤礽虽然没有很精神,却也没什么异常,才渐渐放下心来。

这期间,康熙虽然因为心态问题,不是很常到承乾宫去,却时不时地有赏赐,闹得宫里众人如雾里看花,都猜不透康熙对胤礽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是以倒也不敢乱传出什么话来。

只是在五月初请平安脉的时候,永寿宫的魏贵人被诊出了两个月的喜脉。虽然不敢谈论胤礽的事,但这魏贵人可没皇帝撑腰,又是自胤礽得宠后第一个怀孕的后宫女子,诸妃们私底下都议论纷纷。

尤其是这魏氏原本还是富察氏宫里的洗脚宫女,这一朝飞上枝头,每日请安的时候众人看着富察氏的眼神都是别有意味的。富察氏则是有苦说不出,若是早些时候,这魏氏遇喜她会很高兴,可如今她只是个空头皇后,什么都没剩下,宫里再怎样,也与她无关了。

得知魏氏怀孕的消息,康熙第一反应是立刻去看粘杆处关于胤礽的报告,现胤礽听到消息后并没有什么特殊表现时,心里一时轻松,一时苦涩,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一时冲动,康熙竟直接吩咐吴书来传旨魏贵人晋封令嫔,赐住延禧宫。

康熙这一旨意才出,对康熙已经不抱希望的胤礽倒是没什么表示,只是在心里暗暗感叹真真是历史不可扭转,这真龙天子的额娘再怎样都会冒出头来!整个后宫倒是又再次风起云涌了,众人都猜测着别又是一个“皇贵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