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胤礽才想起了一直被他遗忘在角落里的魏氏,那拉氏记忆中的令贵妃,日后的孝仪纯皇后。

富察氏作为一个皇后,别的不论,对宫务的管理还是合格的。流言一出,立刻就被富察氏给按了下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她的三儿如今十岁了,可不能被带累了名声!

永琪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并不是高氏的儿子,自己的额娘另有其人,但是在永琪心中,高氏其实和亲额娘没区别,如今生生告诉他高氏其实不是他额娘,是他养母,永琪一时间心中还真是难以接受。

富察氏恨得暗暗咬牙,召来陈嬷嬷商量:“这那拉氏还真是心计深沉,竟提前这么多年布好了局!是本宫小看她了,还以为是个没威胁的,没想到……”

因为康熙的陪伴,胤礽虽然心底仍是略有恐惧,但抗拒之情却已全消,并开始期待孩子的到来。

这边一众秀女紧张地等着贵人们的相看时,承乾宫里的众人好不容易终于等到李太医放下了把脉的手。

也只有深明康熙心思的胤礽闻知此事后,犹自稳坐承乾宫,也不理一旁的容嬷嬷急得抓耳挠腮。同时在心中暗道:这历史在七阿哥这又拐了个弯儿,换了皇阿玛来,七阿哥不仅生母变了,连名字都不同了。

新月没达成自个的目的,心中委屈,习惯成自然地眼圈一红,眼看又是一场大哭,富察氏现苗头,立刻领着诸妃向太后告退,准备趁着这祸头子还没哭出来之前将她带走,省得吵得太后头疼,自己也落不了好。

新月从未见过如此出色的女子,一时间不由看呆了,心中甚至不由生出些自惭形秽来。胤礽当然也现了新月在盯着自己呆,不过却也不打算出声,反正今天也没他什么事,省得说了话又得跟着一帮女人虚与委蛇。

康熙对胤礽这点尤为满意,从不像别的妃嫔那般诚惶诚恐,即使有时说的话与其他的人一样,但却并不会让人感觉真如那话里的意思一般,自觉卑微。

听到这话的富察氏只恨得掌心都快掐出血来,保养良好的指甲那是折断了一根又一根。凭什么一个抱养的格格就比自个嫡出的三儿更招皇上稀罕?那拉氏那贱人还真是个有手段的,隐忍这么些年,这一出手满宫竟无人能抗,连高氏都被生生比了下去。还好不能生,当年又先下手为强,给了她个女儿,不然以她如今的势头,往后再跟皇帝求了恩典说是膝下空虚想要个孩子,抱养了阿哥,那可就真是难办了。

因此,当这晚康熙来到承乾宫时,看到的胤礽虽然仍旧是那个肆意张扬、不矫揉造作的胤礽,但那眉眼中却带上了一丝掩不去失落和深深刻进骨子里的寂寞。

不知过去多久,终于歇够的胤礽醒了过来,窗外天色已暗,似乎已是歇息的时候了。胤礽略有些奇怪,不知为何容嬷嬷没有叫醒自己,心下暗道:莫不是皇阿玛跟今早一样,不愿吵着我,特意吩咐下去的么?这么一想,心中的欣喜甜蜜之情更长一分。

次日清晨,一身松快的康熙睁开双眼,看着怀中依旧沉睡的胤礽,脸上露出了不自知的幸福和满足,轻轻吻了胤礽略显红肿的双唇,才轻手轻脚地起身,离开之前,康熙特意吩咐了容嬷嬷:“你们主子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别叫醒她。”

门外已经传来吴书来叫起的声音,两人都不再交谈,胤礽一边给康熙更衣,一边暗中唾弃自己:怎么一到皇阿玛面前就如此失态,这样下去如何能让皇阿玛爱上真正的自己呀??

明白了原因,众人的心也放下了一半,毕竟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和得到皇帝的宠爱是有区别的,尤其是高贵妃。

上辈子两人曾无数次对弈,从棋路上胤礽就能轻易判断对方的身份,也省得再费心思让康熙写字,露了破绽可不好。而以自己对康熙的心思,即使康熙能从棋路以及自己的言行举止上察觉到什么,一贯遵循规矩的康熙也定不会能想到一个对自己表露情意的女子躯体里的灵魂会是自己的儿子。

胤礽闻声一顿,看着小丫头水汪汪带着一丝担心的眼睛,脸上一红,掩饰道:“没事,额娘只是想着你的功课是不是该略加一些而已,看你现在完成得这么快,想必是太轻松了。”

而甩开一干奴才,跑得跌跌撞撞的小丫头也好不容易地来到了胤礽面前。却被眼前一堆人给惊得有些怯生生的,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

如此境况之下,胤礽也只能按捺下离开的心思,最起码得确定弘历清醒无碍之后,才能再伺机布置。

莺声婉转,又兼美人温柔小意,弘历不由被那自称夏盈盈的女子所吸引。平安结束游湖前,又主动邀约,愣是把侍卫们稍稍放松的心情再度纠紧,回銮的日期更是一日拖过一日。

坐回一旁喝了口茶,胤礽心下不断盘算,弘历在乾隆四年底就会对弘皙下手,只要弘皙还活着一天,以他嫡皇孙的身份,小心眼又多疑的弘历根本不会放过他,就算这次得了先机避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再次下手。

看着她学会翻身,学会爬行,学会走路,学会说话,看着她从小猫似的一团到渐渐长牙,然后到玉雪可爱的小胖妞,胤礽心中是满足的。看着小怀悦,就仿佛看到当初在康熙照顾下慢慢成长的自己,也尝试着猜测康熙当初心情是否与自己一样,偶尔会流露出那么一丝甜蜜。

本来想拉开孩子小手的胤礽不由自由地将她从容嬷嬷手上抱过来,没有抱孩子经验的胤礽动作有些僵硬,但孩子却没有挣扎,也不哭,只是安安静静地,继续用黑黑的眼睛盯着胤礽。

“娘娘别气,她们再怎么样也越不过您去。您有嫡子嫡女傍身,又是皇上的原配,只要咱们不出差错,谁也动摇不了您的位置。”乌嬷嬷安抚着富察氏。

九月初五,陈氏在宫内生下了六阿哥永瑢。

“哟!容嬷嬷你看得倒是挺清的。”胤礽望着容嬷嬷戏谑一笑。

送走了李太医,容嬷嬷撩起床帐,扶起胤礽,不解地看着他。

陈嬷嬷略有迟疑:“可是福晋,万一她有孩子呢?咱们要不要直接下手……”说着,陈嬷嬷做了一个隐秘的手势。

“身穿蓝色并蒂莲旗袍的是格格黄氏,穿绿色绣牡丹旗袍的是格格珂里叶特氏。”

另一边厢,一名容貌清丽,气质温婉,行动如扶风摆柳的纤弱女子斜靠在炕上。红唇微启,吐息如兰,声音软糯:“爷从那拉氏院子里出来没?”

所以,弘历悲剧了,他看到的是一张粉厚如城墙,眉毛粗黑,嘴唇血红,基本上除了能分清五官,啥都看不到的脸。当下,弘历的酒就醒了一半,兴头上被泼了一头冷水,什么兴致都没了。

容嬷嬷等跟着一道出嫁的贴身伺候的人就是现不同,也没胆子质疑,更不敢传出去。再加上那拉氏被气病,性子略有改变也不算奇怪,往后日子久了,生活习惯再慢慢改过来,也不会惹人怀疑。

目光转动间,富察氏却是看到新月还一副呆傻的模样站在边上,不由皱了皱眉,低声吩咐陈嬷嬷道:“把新月给送回西三所去!”

又看着承乾宫内其余人等,道:“有事等你们娘娘生下孩子后再说。”

打了新月,富察氏坐在座端着茶碗悠悠地喝着茶,听着产房内胤礽时不时出的叫声,等着结果。

胤礽觉得自己浑身仿佛泡在冷水中一般,又疼又冷,一阵阵虚弱袭来,就像当年他病逝前一般。

尽管他已经很努力地按照稳婆所说的去做,但是也不知为什么,原本那么急着出来的孩子,到了临门一刻,又仿佛犹豫了起来,卡在那里,无论胤礽怎么用力,还是出不来。

胤礽眼前一片白色,力气渐渐抽离,已经再使不出劲了,只是模糊得感觉到眼前一个个人影闪动,耳边传来谁着急的声音。

这一刻,胤礽心中只剩下一个人,他不住地呼唤:皇阿玛,快来,儿臣想再见见您!

同一时间,奉先殿中的康熙感觉到一阵心悸,阵阵不安涌上心头。

与胤礽在毓庆宫前分别后,康熙就回了养心殿。静不下心来处理政务的康熙满脑子想的都是关于胤礽的事情。

想起胤礽说的上辈子已经对他产生不伦的感情,康熙自觉一阵愧疚,认为是他没有教好胤礽,以致生了这种事。心中难安的康熙起身又带着吴书来往奉先殿去,希望在祖宗面前忏悔。

这一出去,也没留下话,结果等承乾宫传信的小太监来到养心殿时,却找不着人。又不敢随便派人去查找皇帝的行踪,小太监只能焦急地等在院子里,转着圈儿等康熙自个回来。

等康熙因为心中的不安回到养心殿,才被早就等得着急上火的小太监告知胤礽早产的消息。

于是,康熙匆匆赶往承乾宫,谁料一进门,就听到富察氏一句“保孩子。”

登时心中大急,也来不及训斥富察氏,只是狠狠地瞪了富察氏一眼,对着产房大吼:“朕要贵妃没事,保不住贵妃,你们全都给贵妃陪葬去!”

富察氏先是被康熙那一眼所散的杀气给吓得一愣,再听康熙这么一说,顿时脸色煞白,却还要端着说:“皇上,没有不保阿哥的先例。”

“皇后你先回去吧,这里用不着你!”康熙这会儿也没心思再顾及其他,只觉得富察氏在这里实在碍事,直接就命令道。

富察氏闻言,只觉得承乾宫内众人看她的眼光都带着嘲笑,心中气愤屈辱交织,蹲身行了个福礼就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康熙转了两圈,产房内却再没半点动静。

这时,一直被奶嬷嬷抱着哄着呆在角落的小丫头下地跑到康熙面前,哭得小脸满是泪水地对着康熙问:“皇阿玛,额娘怎么还没出来?刚刚额娘叫得好大声,是不是小宝宝在欺负额娘?”

康熙闻言心里一痛,边安抚着小丫头边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就在这当口跑到奉先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