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寄养在长公主府的大皇子赵荻,也回到了宫中。

韩让又是难过,又是解脱,找了三弟韩进,捧着大哥染血的供词求见圣上。

长公主的出点,也是因为张纤的事情如今在安阳城里传开了,外头的人可不管真相如何,多是以讹传讹,有些话很是不好听,虽然她也下了一些“舌头”,可对张纤的名声还是有很恶劣的影响。

杨氏虽然是韩夫人的嫂子,在这个小姑面前那是一点脾气也无,哆哆嗦嗦的道:“相公,相公也是不忍大伯……”

正在心里紊乱之际,突然一双柔软的手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她抬眼一看,是她的母亲长公主。

对着菱花镜字一看,张纤一怔,似乎有点明白母亲的意思了。

直到等张纤想起来,他才能再看到她。

只是,长公主,你敢不敢编得更有诚意一点!

“可是为了他,竟要把我们大家都搭上不成?!”韩让恨恨道,松手将韩冲推到地上。

正在这样的时候,却突然冒出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谁会信?

却听外面一男子的声音:“自然知道,车里的是景王爷,你是景王随侍邓公公。”

邓喜公公只好重复一遍。

所以,她才会不小心将自己的手指切伤烫伤。

却如黑暗中一抹光亮乍现,一个男孩探头进来,髻里还沾着片带着湿润的叶子,他看到了她,眼睛一亮,咧嘴而笑:

最终消失在雨里……

张纤用尽全力拽着他的后领,避免他再次攀上自己,带着她往水面游去……

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在河边,夜风拂面,幸而眼下的季节并不寒冷,这短暂的宁静让她感到惬意,抱着双臂,歪着脑袋,渐渐陷入自己的心事。

呼烈儿愣了一下,就见周围的人,包括他们马棚里的管事一齐跪下,对着那绯衣姑娘道:“见过郡主,还望郡主恕罪。”

呼烈儿眯了眯眼,冷笑着,鼻翼微阔,握刀的手流了汗。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不是害怕,是兴奋。

张纤心里担忧,又隐隐恨着长公主,若不是她不管她,任她自生自灭,她怎么会被人欺负,经历那些可怕的事情。

恼羞成怒啊恼羞成怒。

张纤吐了一口气,白着一张欲哭无泪的小脸,微微摇摇头,一横手,把匕递给呼烈儿:“……你来。”

他喘着粗气,伸手从张纤腰间往上摩挲,只觉得手下的皮肤是从未感受过的柔滑,果真不愧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这一身皮子足令人销-魂,恨不能为所欲为了。

这时候有个头戴红花的半老徐娘摇着扇子就凑到她跟前了,劣质的脂粉味道熏得她下意识的直皱眉头,可惜她的嘴巴给人堵了,否则她真要训斥这人了。

张纤出门,是一定会带上呼烈儿的,那是她亲手提拔的护卫,也是一个标杆,从一个马奴成为她身边的护卫,对于家里的家奴而言,相信波动一定不小,她喜欢让人有奋斗的目标,尤其知道该向谁效忠。

昨夜公主府的人说张纤留宿,将她带来的随人包括呼烈儿都赶了出去,不过她包下的客栈就在驿馆十步开外,窗户都能看到驿馆的院子,早晨郡主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见张纤神情自若的上了马车,也无其他表示,不敢擅主,就远远的跟在了后面。

“……”张纤大有虎落平阳,游龙困水之饮恨。

对于张纤的描画,裕荣不禁随之想象那副画面,她一辈子不用离开自己的国家,就在安阳城里,有一个年轻英俊的丈夫,一个咄咄逼人的嫂子,等到年老的时候,牙齿都掉的时候,她和张纤变成了两个老太婆,还在数落着对方的不是。

韩家不可能和建安所有有女儿的人家为敌,这回着实吃了闷亏。

带路的马奴见郡主纡尊降贵亲自见呼烈儿,想他定然被主子看中,所以才叫得格外亲热,反倒让呼烈儿以为叫错了门。

还怕人家说他丑。

根本没有人听他的,因为接下来生的事情实在让他所料不及。

“不仅好看,还很好闻……”张纤始终没有接过,任由惠儿捧着荷包,她顿了顿,道:“不过我不喜欢金线香,我喜欢枕苏香。”

看来虽然居于此地,郡主的消息却还灵通,费沂没有说下去,他自幼受君子之风熏陶,不愿背后议论他人,只好问:“郡主问到,我才说了,不知郡主是哪里知道这里来了旁人?”

当她射出第一箭,趁所有人错愕的功夫,手上又极快的装进了第二支箭,她对准了韩三宝,嘴里惋惜的道:“你不要动,我的箭是没准头的,刚刚对准的其实是你的额头……所以,你可千万不要乱动,不然我也不知道下一箭会射向哪里。”

另一个大皇子赵珏送的,也是他的心爱之物,一块龙纹玉佩。

这次张纤不再冷笑,微微咬了咬嘴唇,倔强的转开了目光。

这样离开,根本就不是张纤的心愿,犯了皇帝舅舅忌讳,被母亲冷落,马上又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出生代替自己的位置,每个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她根本就不想这样离开。

“好呀,你今日过来,原来就是为了笑话我?”张纤抬头白了赵珏一眼,却不见真的责怪。

她答应了赵荻,可是……

“若是仗着得了主子的宠爱,就可以不用心做事,放任主子害的主子病重,这样都不用罚的话,日后诺大个公主府还怎么管?”长公主微微一笑,语气却不容置疑。

张纤拧起秀气的眉毛,道:“我有什么事?”

“所谓的蛊,是将许多毒虫放到瓮里相互咬食,剩下唯一的那一个,就是蛊……其实皇宫,不过是世间最大最华丽的炼蛊瓮,雄者,活到最后一只,就是皇帝,雌者,活到最后一个,则成皇后,皇后若是被咬死了,自然会有新的皇后取代。”

宫女?张纤有些狐疑。

知女莫若母,长公主心知肚明,若说尽是孝心,女儿张纤还做不到那个份,但这个孩子着实性子太傲,就是那么小,也不肯输人一等,那时皇长子赵荻暂居公主府,因比张纤早一年进学,笔也拿得稳,字也好看一些,她自己比输了,就卯上了脾气非要过人家,为了争口气才练了那么多篇的字。

就在皇后大葬办得风风火火的时候,张纤“病”了。

长公主见状,吓得吸了口气,下意识伸手捂住了嘴,就连正在拨弄佛珠的太后见状,也身子颤了颤,心中默念佛祖保佑,将手里的佛珠攥得紧紧。

火势虽然刚起,却因为淋了烈酒的缘故,说话的功夫,整个都窜了起来,门窗冒起浓烟。

一年之后,萧后再度有孕,生下赵珏,对于这个孩子,赵洵与之前的孩子不同,对其十分宠爱,有时候两个孩子抱在一起,大的怎么看怎么讨厌,小的怎么看怎么喜欢。长公主与赵洵关系亲厚,知道他的心病,又受萧后所托,使了个名目,将皇长子抱入公主府,由她抚养。

烛光映照下,美人如虹,三十多岁的她看上去,没有显得很老。

天弘十五年,圣上再次赐婚,将长公主下嫁给御史高光孤,这一次为了怕她死丈夫,下令御医对高光孤的身体素质进行了诸多考察,并私下表示,任何情况下绝不派高光孤上战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