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给那边的人还有可能。”林越抬了抬下巴,看向了隔着两道铁网和一条小道的另一边的军事犯人们。“我们啊,本来就差不多都是死缓犯人,这种小病小痛谁来管你。要是有了外伤,医务室才会把你抬进去吧。”

“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平时狂妄暴躁的金色爆炸头爱丽丝回过头来,表情茫然。

刘戌笑的眯起了两只眼睛,犹如月牙一般,他皮肤是透着微黄的白皙,手指上却有着与笑容不符的老茧。

“你猜是美国政府的还是另一个国家势力的?”克雷尔挑着眉毛,手在被子外压着她膝盖的位置:“我猜是另一边的。”

星野心中正惊异于宫本极快的度,以为自己就要生生接下这一刀的瞬间,瞥见了他黝黑的室友出现在这战局中!

“你逼死了父亲,难道还想要我现在亲切地叫你叔父?”星野手插在兜里,偏了偏脑袋,不想再看他,眉头上是无法掩饰的厌恶。

如今这幅样子的我虽然身陷囹圄,但至少不必担心那些人的追杀了。我也有了更大的自由空间去好好查一查他们是谁了。

而且,整个监狱里,唯一有空调管道的只有医务室和主办公楼,医务室作为主楼的附属建筑,想来空调管道一定是相通的。

无数的疑问充斥在林越的心里,事情的复杂似乎越了她能想象的程度。那个所谓的计划,大概是……用非神经毒素的方法改变人体机能吧,有更强的力量,更出色的反应力——

那样曾经在深夜里背枪狂奔的自己,曾经在码头上抱膝哭泣的自己,若不是在梦里,就真的要忘记了。

那个给她买这双鞋的男人,表情平和又欣慰的倒在地板上,头倚在楼梯的第一层台阶上。迈克尔手里还紧紧握着枪,不过却再也没有力气扣动扳机了。

这是一把带血槽的三棱刀,极其锋利,这种东西在监狱里的确是相当难搞到手啊。也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这么有本事的。

黑党白党正是对于监狱里常有的黑人白人对立帮派的代称。

按理说绝不该这样,她从小就拥有的敏锐感受和强大反应力几乎无人可比,但那个男人的动作比她预想的快了太多,犹如非人一般的度,就算是林越也只能刚刚看清他的容貌。

她连忙握住迈克尔的手,带着哭腔的哀求着:“爸爸,你怎么可能不走呢?没有你我怎么办?!”

“那么,她什么时候才能打败比克大魔王啊——我等的好急啊!”林越更小的时候还会这么问,到后来听到他爸爸每次都能唾沫星子乱飞的说战斗细节,就好像他全程观摩似的,林越也会沉默地看向的爸爸了……

星野……川……乔纳森喃喃的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一听也知道是个日本人啊……移民到美国的日本人,不一样等级的犯罪,却同样被关在这个脏污的地下监狱。

对于这个假象,他丝毫不怀疑,更不会去做什么实验验证。他只是个不但是个优秀的全科医生,更是个出色地情报人员,对于演戏,伪装,套出情报,寻找蛛丝马迹这种事情再在行不过了。

而莉兹是个踏踏实实的科研人员,还是有区别呢。

不过,那个丫头似乎不像想象中那般无力与废柴,兰斯想起这一个多月来的所见所闻,换掉了当时不屑与嘲讽的眼光。她除了蛮力与实验品的价值,还是蛮有脑子的。

这种适应力极快的冷静与淡定,是很难得啊,想来老大会对她的优良素质感到满意吧。不过测试是不是也要准备结束了呢?兰斯指尖敲着方向盘,以他自己不知道的诡异弧度,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林越正毫无形象的在床上盘着腿挖鼻孔,这种行为非常有利与建立她帕金森综合症患者的顽强形象。

星野正在看书,一面拿书,一面不断抬起右臂再放下,锻炼受伤的肌腱。这家伙对于林越找人伤了他的事情并不在意,林越这种厚脸皮更是不会觉得愧疚了,人家都不觉得有什么,我充什么圣母啊。

药已经拿到手了,林越抛起了手里的小瓶子又接住。

“你打算怎么弄?”林越从指尖弹出一大坨存货,问道。星野背对着她歪了歪脑袋,从衣领中延伸出来的颈线竟然有几分可爱,他想了一会才说:“我在厂子里做pI一般是有2个小时工厂和食堂是连在一起的建筑,只要有人替我打掩护,我就一定能从工厂的内部管道去到食堂,然后将左旋多巴(L-dopa)揉碎投放到喝的汤里或者是菜里。”

“有点冒险啊……”林越懒懒散散的眯着眼睛,倚着墙。

“冒险也是要做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更想知道关于药效的问题,真的能起到效果么?”星野川并未回头,只是微微偏过脸来,看着自己的笔筒。

“会的。左旋多巴对于患者就有极大的不良反应,更何况是没病没灾的健康人。而维生素B我会很快拿到手的,只要这两样混合在一起,只会加剧不良反应,再配合上天时地利的闷热天气,暴动不会远的~”林越往他那边坐了坐,声音极其的低。

“你没现最近凯希那边的白人都跟诺顿冲突不少么~我手下的家伙也没少和狱警生口角。这种天气,果然就是让人浑身不爽啊。”林越笑的带着几分蔫坏,她揉了揉下巴。

“很好啊。”星野看着并不太关心,淡然地说了这么一句,弄的林越怪为不爽的。“左旋多巴是很好的精神药物,暴躁,抑郁或者是致幻的效果很明显……这是最好的药品。”她补充道。

“这是你从克雷尔那里听来的?”星野这才回头,偏了偏脑袋看向她。

“呃……是。”林越不得不承认在克雷尔那个家伙面前,自己不过是个高中没毕业的小土妞,知识这方面还是比不了啊。

“真是个好学生——”

一句话把林越噎个半死,她听着这句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夸赞的话,翻了个白眼,倒在床上,不和星野继续说下去了。

星野川真是个奇怪的人,竟然丝毫不好奇,也没问过她的情况。是她自己的情况。

林越把枕头捂在头上,通过枕头和床铺之间的缝隙,直直看着星野腰的位置愣。没问过我是谁,叫什么,之前做什么的,对于我不甚关注,说明白点,这家伙眼里根本就没有林越这号人,充其量也就是让人心烦的同囚室的家伙罢了。不论是林越让他受了不轻的伤或是他的室友灵魂转换,再亦或是共商越狱大计,这个人眼里始终没有自己。

不在意,便是星野拥有的全部态度。

他看到的是林越看不到或者是不想看到的东西,这种人总是让人生厌,但林越更多的却是好奇。

“啊对了……”她一下拽掉枕头:“我听说,虽然我们这B单元是没有电话可以用,而且还不能探望,但有人还是能打电话的。”

“唔,是可以的。”星野合上了书,指甲轻轻刮着黑色的书脊,说道:“周一晚上大家不是有个放风外加可以去食堂买夜宵的时间么?你可以偷偷塞钱给诺顿,叫他带着你去拿些别的单元的犯人打电话的地方。”

“不行的。”林越却否决了这个想法,自己和克雷尔身份不同,这种事情上校肯定不会允许生,乔纳森和克雷尔是不可能和外界生任何联系的。

“不行……?那样的话也有别的办法。”星野再次瞟了一眼楼下对面右数第二间囚室的两人,才开口:“你很急么?”

“比较急,我要告诉我的同伴我还活着啊,而且,这次计划有他们的参与,我们就一定能出去。”林越现星野很注意楼下新来的两个长相普通的白人,也瞥了一眼。不知道这些老囚犯眼里的□来自哪里啊?

星野站了起来,扯下自己的白床单,挂在了铁栏杆上。

喂……别这样,虽然自从来到监狱,挂上床单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浓重的□的味道还是让林越很别扭。星野不屑于理会对面囚室的口哨声,走过来搬开了小桌子。林越这才现摞满书的小桌子后面是一小块掉了墙皮的墙面。

是了,这么沉的书桌谁会搬开检查。星野看着那剥落墙皮露出的一小块墙砖,用指尖卡住一块微微凸出的砖头的边角,费力的把那块砖头一点一点朝外扯了出来。那块砖头本来就是活动的,但砖块之间强大的摩擦,再加上没有着力点,抽出砖块也花了一点时间。

林越本来以为,星野会把一部手机藏在墙后面,谁知道,星野手一掰,竟然把那块砖给掰开了,林越一惊才现这砖块竟然是一块及其仿真的泡沫,而里面是中空的,一个样式相当老土诺基亚藏在里面。

林越把手机从模型里面拿出来,仔细的看了看。

是一部和弦铃声大屏幕的小手机,估计还会带跑马灯吧……我虽然不要求是一部什么样的手机,但这连山寨货都不如啊。

“这种手机一般都特别抗折腾,……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是没钱……”

“好吧……不管怎样它能用就行。”林越按开了开机键,她心里真的捧着这部手机都快哭出来了,多久都没有见到电子产品了啊——

忽略它泛着蓝光的单色屏幕,林越偏过脑袋:“是要在这里打电话?!”

“难不成你还要带到哪里去?”星野坐在她的床上,偏头问道。

唔,好吧,林越踌躇了一会,还是毅然决然的张了口:“你能不能□叫大声一点,掩饰一下我打电话的声音啊……”

星野川平静无波的黑色大眼沉沉的看着她,什么也没说,就那么直直的望着,瞳孔上没有任何反光与晶莹的颜色只有一片黑。所以……

林越自觉地滚到角落里,低声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