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染依然是平素那样温和的笑容,随手指了身边个死神,道:“说起来,你记得山田君在入队之前是做什么的吗?”

语气艰涩,却是真心话。

小樱在半空里,看着下面条条似曾相识,却又似是而非的街道,心情颇为复杂。

但小樱和老师们试了各种各样的方式,都没有办法。

小樱照实回答了。

小樱有点无言。

内山良平不由时失神,听到她叫前辈才回过神来。

那天考试结束之后,矢胴丸副队长便特意叫住她,说:“我来这里虽然是队长的意思,但通过考试的确是你自己的实力。如果你本身根本就没有考进真央的能力,就算那个臭大叔求我,我也肯定不会出声揽这种事的。”

负责青流门的招生的考官是个外表大概三十来岁的瘦削男子,叫后藤浩二。这时正带着不屑与挑剔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樱吹雪。他并不看好这位花魁小姐,当然,漂亮是极漂亮的。她今天是来考试,并没有化妆,长发只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插着支珊瑚珠发籫,穿着身淡青色的衣裳,同色的腰带,连个绣花都没有。但这样朴素简洁的打扮,却显得她丽质天生,倾国倾城。

小樱端着酒盏,沉默下来。

不过也好,至少阿还活着。

但是……

……包括坚持不肯放下刀剑的壬生狼们。

只是……她虽然是穷苦人家出身,但这些年在丹波却直养尊处优,这时再做起煮饭浆洗的事情,未免生疏。开始甚至闹出不少笑话,煮的饭半生半熟啦;味噌汤放太盐,根本不能入口啦;本想缝补衣服上的破洞,结果却将袖口完全缝死啦……诸如此类。

会津藩主松平容保试图劝阻,却被勒令起返回江户。

那天小樱正在院子里洗晒好的衣服,就看到几个男人鬼鬼祟祟地沿着院墙的阴影跑过来。

冲田的肺病越来越严重了,身体虚弱得根本已经不可能上战场。但是这次新選组全体在伏见布阵,也不能把他个人留在不动堂的屯所。来局势紧张,根本没有余人手可以留下来照顾他,二来……新選组的仇人太了,若是让人知道病中的冲田落了单,绝对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小樱离开丹波的时候,除了明里留给她的几件首饰,别的什么也没带走。没有排场,也没叫轿子,就那样牵着斋藤的手,缓缓从岛原走了出去。

小樱这才点了点头,应声走了出去。

“不,我不去。”龙马摇了摇头。

冲田的肺病的确又严重了。身体单薄,脸色苍白,还不时咳嗽,运动量稍微大点便会疲倦乏力,不用说打架了。

小樱见了礼,才轻轻笑道:“原来是平助你们溜出来喝酒么?那为什么不直接来这里?”

虽然说花魁的妹妹并不定就都能继续做花魁,但由花魁带着出道,总比其它人好些。

时间紧迫,怕佣人路上耽搁,小樱索性自己跑去新選组的屯所。

龙马也就没有解释,只是说上次走得匆匆忙忙,也没好好跟小樱道谢,这次特意来补上。还给小樱带了些礼物。

她躺在那里翻来覆去很久,最终还是坐了起来。

“派我去追,本来就是因为近藤先生想网开面了。”冲田轻轻道,“近藤先生说,脱队虽然是死罪,但如果实在找不到,那也就没有办法了。你要是追到草津都没看到他,就回来吧。土方先生也说,总司的剑术高明,派你去才放心。但是如果路上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勉强了。”

小樱跟新選组的人这么熟,新選组的局中法度她自然也知道。其中就有“不可擅自脱离”这样条,如果山南这么走掉的话,被发现是要切腹的。

旁边永仓已经把掉下的签都收拾好,重新放进签筒里递给小樱。但他的左手却已暗扣住几支“凶”和“大凶”的签,悄悄藏在袖子里。

“也许现在的新選组,的确离山南最初预想的方向有所偏差。但人在变,局势也在变。很时候,并不是我们在选择自己的路,而是这个世界只给了我们那条路。不投靠会津,我们就是流落街头的丧家之犬;不杀芹泽,大家的辛苦就会前功尽弃;不追捕那些攘夷浪人,他们就会打着天诛的旗号杀人放火,京都就会血流成河;不重编组队不整顿纪律,新選组就会变成盘散沙……有些事,不管愿不愿意,都必须去做。”

“我只是个艺妓,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什么委不委屈的。”小樱笑了笑,“其实能够遇上你们……我已经比其它人幸福得了。”

但是……山南自己显然已经抽不了身。

“嗯。”小樱点了点头。

冲田看着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笑道:“你能来看我,我真高兴。”

小樱点了点头。

坂本龙马怔了下,“吹雪小姐,这……会给你添麻烦的……”

小樱张着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这个病可不能继续劳累,定要好好休息啊。应该跟近藤先生他们说的,他们定会免去你的……”

“我的弟子可不能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打败。”他这么说着,连中间休息的时候也减少了。

她微微垂着眼,长长的睫羽掩着双瞳,看不清神色,但眸光流转,却似有千万种欲说还休的风情。

“不,我倒不是这样想。”高杉回答。

这些人直以来的努力,到底又为了什么呢?

她连忙自己拉起袖子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