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

这个世界愚弄了他。他感到自己被当成了傻瓜。如果不是被那个自称他的哥哥的哈利?波特消除了记忆他早就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着另外一个哈利,那么也许他就不会这样狼狈。他厌恶自己被蒙在鼓里,由别人决定自己的人生。甚至他想……他对那个哈利产生的亲切感会不会也是咒语的效用呢?

所有暴动的魔力元素被他控制在自己的身旁,它们互相碰撞,然后“轰”地一声被摩擦点燃,赤红色的火焰瞬间在程易的皮肤上蔓延开,他却好像没有察觉自己身上的痛楚一样对怔愣的两个人大吼着:“滚开!还不快给我滚开!”

只是蛇不见了而已……他慢慢蜷缩在树下,渐渐地,渐渐地,睡了过去。

那种血液疯狂涌动的感觉在事后甚至会令他自己也感到害怕,所以他完全能够理解,当别人在这种时候看见他的眼睛与他对视,总会惊吓害怕地移开视线。

每当稍稍产生这样的想法,四肢百骸就忽然间仿佛不属于自己,头脑中有一种强烈的意志会很快粉碎掉这个念头。——生无可恋,却又有这样强烈的求生意志。

程易讨厌恃强凌弱,也厌恶犯罪者。不管对方之前是什么人,先救下来,剩下的以后再说。所以总是喜欢在这个废弃小公园消磨时间的程易无意间撞见了这件事就溜开报了警。

弗农继续和绿眸的少年对视着,如临大敌的样子。

弗农?德斯礼想到那封可恶的信,将凳子推到在地上,然后恼火地摔门而去。

人生的凄惨之处就在于当你还在会做梦的年纪它残酷地告诉你你生来就得是个小市民,结果等到你不做梦了,它突然让你成了救世主。

程易抬头看着他:“你不喜欢图书馆,可以不来陪我。”

达力也觉得自己是在自我虐待。但是他虽然知道哈利能够照顾好自己,却又总不放心让他自己待着。如果哪天又忽然变得莫名其妙跑到天台上去做危险动作了呢?

看见他的样子,程易笑起来:“走吧,出去逛一圈。”

对于达力来说最近的好事就只有程易的笑容越来越多,比以前看起来快乐许多这一件了。

“哈利,你到底要去哪所学校?”走出图书馆后达力紧盯着程易这样问道,好像不得到答案就不放过他一样。但实际上达力已经问过许多次,但程易从来闭口不谈。

这一次程易沉默了一会儿,在达力以为他又准备什么都不说的时候开了口:“我要去一个挺远的学校。”

“什么地方?”

程易摇摇头,只是说:“大概明年暑假才会回来。”

关心程易去什么地方上学的人不仅仅的是达力。当天晚上弗农单独把程易叫到客厅。

“小子,过来!”无论如何弗农对这个冷漠的少年都无法真心喜爱。但程易不仅救了佩妮,还让达力自己考上斯梅廷,弗农也不再厌恶排斥他。平常弗农会称呼他小子,生气的时候就叫他波特。

程易安静地坐在沙上,沉默不语,他知道弗农有事问他,大概知道弗农?德斯礼要问什么,事实上这正是几天来他思考的问题。

程易重责又重情,虽然来到陌生世界的几年来让他的性格变得孤僻而冷淡,但本质是不会改变的。达力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伸手抓住他的人,在他心里占据很重的地位。德斯礼一家将他养大,这一家人的未来也是他责任的一部分。他不希望自己让佩妮和弗农受到惊吓,更不希望自己是巫师的事情使达力感到不安。

程易考虑过自己拿到霍格沃兹的入学邀请信件之后请霍格沃兹的教授帮忙隐瞒,他已经准备好一些距离较远的学校的资料,掩饰起来应该不难。但他的身份毕竟很特殊,书中救世主跟德斯礼一家并不亲近最后达力一家仍旧迁离女贞路。他担心最后自己的身份仍旧会要挟到德斯礼一家的安全。如果提早告诉德斯礼一家,也好让他们有所准备,不至于到时太过惊慌失措。而且程易并不能确定以后会有什么变化——或者说他已经笃定事情不会依照书中描述进行。提早准备无疑是更好的选择。但他有一种难言的忐忑阻止他做这样的决定。

隐瞒……还是据实相告?

这时候弗农开口问了:“我们得谈谈你的问题,你的将来——你不喜欢我们插手你的事情,但佩妮是你的姨妈。我听达利说你拒绝了斯梅廷,也没有告诉他你要去哪里上中学?”

程易微微垂下视线。大伦敦区之外,英格兰中部和北部也有知名的教育区,学府林立,但中学期间很少有人会长途跋涉外出求学。但程易跟德斯礼家的关系比较微妙,他不愿意待在近处也情有可原。没有迟疑,他将早就准备好的学校告诉了弗农。距离不近,不算特别有名,但也不会比斯梅廷差。

弗农嘟囔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他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程易安静等待。过了不久弗农再次开口,他有些吞吐,似乎不怎么愿意讨论这个问题:“听着小子,我知道……我是说,我知道你知道些什么。”

程易用诧异的神情回应了弗农。

“关于你的父母,还有他们那一类人!”

弗农语很快,就仿佛这句话是病菌,要马上从嘴里吐出来。

程易愕然了,他没有想到弗农竟然会主动谈论这个,他看着弗农的神情,不确定对方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嗯。”他模棱两可地说。

弗农为他的不配合感到有些恼怒,但是也没办法,所以近乎低吼着继续话题:“告诉我实话,小子,你准备回到那一类人中间去?”

程易复杂地看着弗农涨成猪肝色的脸,他确定弗农非常生气,但却压抑着火气。

“嗯。”

“我绝不允许!”弗农已经很久没有对程易这样大吼了,他心神不宁地抬头看了看然后放低了一些声音,“我和你的姨妈不会允许你去当那个什么——巫师的,你最好放下这个愚蠢的念头!你的成绩不错,不需要那些变金子的骗人把戏!我们决不允许你和那些小偷骗子混在一起!”

程易并不介意被说成小偷和骗子。这些年来他别人对他的咒骂要比这个难听得多,反正他又不会真的是。况且跟弗农解释巫师的问题显然不明智,在一个怀有偏见的人面前辩解完全是浪费精力。所以他并没有反驳。

“可以请佩妮……姨妈一起来谈谈吗?”

弗农跟他瞪视了一会儿,最终同意了。

其实程易早就注意到在厨房泡茶的佩妮一直关注着这边——弗农并没有喝茶的习惯,这显然是佩妮对程易别扭的关心。

程易知道这位姨妈其实很在意自己。他猜测从前佩妮对自己表现出的疏离怨恨出自某种奇怪的家长症,就如同某些家长对晚归的孩子表现担心的方式是揍一顿一样。他想,佩妮对于莉莉的厌恶并不仅仅是表面上看上去的嫉妒,还有更深层的担忧与恐惧。她的确是在想办法保护着莉莉的孩子,即便她自己也没有察觉。

这是个有点傻的女人。

但程易并不反感这种变形的保护。

佩妮和弗农一起坐在他对面。

“我想跟您谈谈巫师的事。”

佩妮被程易的直接吓了一跳,大抽一口气。

弗农再次生气地吼了起来:“不准你——在这里——说这个词!”但佩妮深呼吸了几次,然后显得疲惫而虚弱地说:“你知道了,是怎么知道的?那些……那些……”

她寻找着合适的词语。

“巫师。”程易为她补充完整。

佩妮再次为程易的话吓了一跳。她小声地惊叫出来:“你!你!我们不会允许你去那些怪物中间的,肮脏的……可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