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望着她,认真点点头,然后比划了一个手势。

老师的身影快移来,焦虑的脸被火光映成红色,眼睛里跳跃的,也是明亮的橙红色火光。

6颖现在只觉得吞口水喉咙处都痛得厉害,然而她并不是因为这个选择不说话。她是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在这一年多来,书院上下齐心操持花山农庄的事情,让学子们内部彼此来往交流不再限于书本。失意的学子在同窗们的关怀下,也能将担忧转化为动力,不断的奋图强,带动整个书院的风气都是蓬勃向上。

6颖觉得丢人丢大了,干脆侧过身子,背对着谪阳。谪阳被打断与老婆的打情骂俏,心里不爽,微微皱起眉头道:“是谁?”

6颖试着架着冷冽的胳膊把她背起来,却现以自己的体力和个头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道:“躺平了,不要乱动。我去观里唤人来救人!”

登记的学子抬头看了一眼少女,神色立刻变得热情中带一点崇敬,起身道:“没关系,我不累。”

这就是乱世的悲哀。

有些东西的表现出来的威力,让她十分吃惊。

受伤最严重的李君江在昏迷了一夜后,终于醒过来。

侯盈大笑:“我以为你多厉害呢,面对几个满手鲜血的高届的师姐还能面不改色的侃侃而谈,搞半天就这点出息?”

“6师妹要不是和这几个家伙一党,何苦又和我们苦苦作对?”肖河微微眯起眼睛。

“怎么回事?”6颖赶忙扶起身边一个,让她慢慢坐起来,焦急道:“到底生什么事情了?”

6颖几人在回路的时候不意外的看到正临湖默立出神的许璞。

得花山者得天下。

窦自华见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露出愧疚的表情,不由得呲笑:“便不是为你,我早有来花山念书的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

谪阳点点头:“能在大燕建国之初就创立了一个屹立三百余年而不倒之书院的人物,居然答应一个人终身不下花山。除非这个人对她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否则就是身不由己。或者两者占全。”

那小厮摇摇头,指指自己的嗓子,然后哑哑的叫了两声。

“其实我这次来,只是听说你收了弟子,一身本事后继有人,所以才来……我暂时还没有别的打算……”

风清扬的泪终于掉下来。

6颖虽然与他相识久已,然而风清扬却是同他一起长大的,比起6颖的情谊来说,清扬陪伴他的时间更长,父亲离开人世后,他最难过的那一段时间,也是清扬陪伴着他熬过来的。虽说是情敌,他却是下不了这个手。

6颖见山长用询问的眼光盯着自己,点点头承认了谪阳的话,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山长是什么态度啊,她到底……

谪阳转过眼睛看着6颖:“6颖,当今皇室中皇子本少,有限几个也都在年幼的时候夭折了。我曾祖母当年出自皇室,后来不幸仅留下了我爷爷一人,后来我父亲又只留下了我一人。因此算起来,我身上勉强也算有一丝皇室血脉。如今燕齐局势紧张,皇室之中——也不太平。在一切都没有落定前,若大齐军队入侵,恐怕无人会有心去抵御,也无力去抵御。”

不清楚对方来意,李凤亭开门见山:“却不知道郡卿远道而来有何指教?”

但是最后都没有什么有用的。

谪阳透过窗子缝看一眼在床上已经熟睡的6颖,嘴角藏着得逞的坏笑。

等到谪阳耐着性子听6颖将她在迷宫和内库里所见所闻整个过程全部讲完,激动情绪反而慢慢冷静下来。

当年,他坐在父亲的怀里看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子,口不对心的奉承和较量,再看父亲面带微笑着应付着他们,心里不屑之下是淡淡的忧虑。

“有些事情我本想等你稍微熟悉一些三部情况后再来告诉你。不过既然你已经到了这里,就告诉你吧。”李凤亭道,和蔼的摸了摸6颖的脑袋:“花山书院自创立到现在已经三百多年,内有内务堂,典藏馆,文事房三部,外有产业和网点若干。这些你已经慢慢知道了。但外人看来,花山书院是天下第一书院,是教化人心的地方,但是实际上,这只是一部分,甚至还是比较不重要的一部分。花山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守护这里,花山的中心——花山内库。”李凤亭指着地面,郑重告知。

“最后,对于我的继承者,我只有一个要求,或者说是请求,如果你能够办到最好,不能也没有关系:请把我的骨灰和丽书合葬。我许诺她终身不下花山,但是谁又管得了死后的事情。她们都说我的身体没事,但我明白自己时日无多了。这样也好,丽书已经走了十五天,我每天都在想她,想下辈子再见面,希望丽书能够变得稍微温柔一点,不要总是那么暴力。”

既然是机关,必然是有开关的。6颖不去想心里开始躁动的不安,集中精神检查着四周的墙壁,却现刚刚死胡同顶的那堵墙上出现了先前没有一块铁板,镶嵌在墙里。

“小颖,我要出去一趟,一会有人送今年入秋的衣物过来,你代我清点入库。”葛老吩咐道。

6颖笑眯眯的看着冯北辰的举动:“忘记恭喜冯师姐禁足结束,重获自由。”

最糟糕的是,他的愚蠢还拖累了表姐,害得她被那么一群优秀的人排斥。

她冯北辰自然也不能例外。

杜三娘皱起眉头:6颖坐在地上,衣衫略乱,脸色苍白,惊魂未定,她脚边的冯北辰,神色慌张不安,正趴在地上,脚上缠着一块灰不溜丢的布,用手拉了半天才脱下来。

6颖震惊的抬眼看向韩宁秀,将他上上下下又仔细打量了一边——终于明白她为什么第一次见到韩宁秀就直觉心里怪怪的。韩宁秀的那种漂亮不属于女子,难怪自己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6颖不说话,望着她走到其他的位置坐下。说实话,这个师姐虽然总是没个正型,却是个不错的人。她在书院几年,也时不时会被学子,尤其是富家学子欺负,若是被她知道,定会为她出头。6颖尽管表面上总是对她不耐烦,可是心里颇是感激她。这次听说她要走,心中十分不舍。

“谪阳。”6颖迟疑道,心里忐忑不安,她低头瞄到谪阳牵着自己手,修长有力,五指好像一根根玉竹般好看,只是指头冰凉,唯有手心还有些暖意。这个是谪阳第一次牵她的手,他大概也是因为心不在焉,所以忘记了放手。

谪阳一直只是沉默,偶尔抬头看她一眼,表明他有在听。

6颖脸上露出笑容,蹦蹦跳跳的顺阶而下,然后冲到山庄门口。

6颖瞧了一眼葛老: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来得还挺快!

于是道:“山长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走向侯盈,含笑将花枝递向她:“不愿花枝在我旁,”

“玉秋?”6颖疑惑的抬头,又看看看碗。

将自己的衣物和日用的东西打了几个包,6颖将东西运往西院自己的房间,她进屋的时候,许璞已经将自己的行礼安置好,开始整理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