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园是个十分素雅的地方,没有种花,没有池水,全都是参天大树,仿佛是一座古老的森林。前日下了一场雪,树上挂满银色的雪针,墨园顿时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陛下,我去叫人把这些飞鸟都赶散。”

殷歌从那个金钟怀里跳下来,看到郑文彦就站在自己身边,她紧绷了好几天的神经断了,她“哇”的一声大哭,扑到郑文彦的怀里,“郑公子,我好怕啊!”

殷歌忽然想起正太来,正太不是也可以轻易的易容么。眼前这个人肯定也是易容的,易容成她记忆中的月哥哥,只是为了骗她,就和那个楚沛明一样。在绿雾山庄的经历让殷歌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任何人,她的目光变得惊惶起来。

“对不起,月哥哥,我从未去过花圃,一出来就迷路了。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你是月哥哥吧?”多年未见,月哥哥比以往成熟许多。虽和少年时候长得不太一样,但大致上脸型,鼻子,嘴唇还是很像的,比不上少年时代的惊为天人,但也算得上英俊潇洒。长大后相貌稍微变化一点是很正常的,长得如此相像,应该是同一个人吧!

一滴墨汁落到宣纸上,立刻晕开成一块墨迹。殷歌过来一看,说道:“郑公子,这画毁了呢。”

詹小悦一时气闷,明明是他把自己叫来,现在又把她晾在门外,这叫什么事儿啊!

郑文彦浅笑,“你不必专程为这些事情道谢,你知道,我都是自愿的。”

殷歌身上的鸡皮疙瘩又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殷歌在心里对他翻了个白眼。

“你也知道,那类人是我们的禁忌,碰到他们绝对没好处。”他冷笑道:“不过半日后伤口就可以痊愈了。”

“当然是洛阳城。甜心,你没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正因为浸过河水,她才忽然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这是你给我取的名字吗?”他倒挂在树上,依然是独眼龙造型,一脸邪气,妖冶无比。

“顶楼上的。”

“那好吧。你们都出去吧。”郑文彦挥挥手,那些抱着绸缎的人又依次离开了,殷歌还真有点舍不得,看这些面料肯定很贵,偷偷拿出去应该可以卖很多银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我也是……哎呀,总之我没被他怎么样啦!幸好你及时赶来了。”殷歌从他怀里挣脱,跳下地,“那啥,楚大哥,我自己会走。”

瘦小的男人有一瞬间的迟疑,“您是叫我对她……”

五六个黑衣哥哥将男子和殷歌一围,旁边卖包子的老头见状推着摊子跑了。黑衣哥哥们挽了几个花里胡哨的剑花儿,在殷歌看来也许他们是排成了一个阵型。

青衣女子徐徐走来,绕到白衣女子的身边。

“吓,郑公子平时不在府里住吗?”

可以和自己做朋友的,只有小清。其他人……都是不行的!

“看来药效过去了,我叫丫鬟过来给你上药。”郑文彦正要抽身,殷歌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袍。

“青龙家族的某位,我真的很欣赏你的手段。可是你忘记了,你说话的对象是谁。郑文彦——最讨厌被人威胁!”

“老板,鞋子多少钱一斤?”(殷歌:你家鞋子是论斤卖的吗?)

天空骤然划过一道闪电,毫不留情的将黑暗的竹园暴露在强光之下,这道光也照亮了殷歌苍白的面容。可是就在同一刻,林子里跳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它以迅雷不及QQ旋风之势跳到了肖忠义的脸上!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怪物”从林中跳了出来,全都跳到了肖忠义的身上。他出一阵凄惨的嚎叫!

“嗯?是啊,天气越来越热了。”

“你多大了?”悦蓉姑娘突然问。

“小清。”殷歌眼中噙泪,与苏咏清双手相握。

“洛阳不远,我们很快就会到了。我已经准备了一辆马车,两匹良驹,咱们走吧。”楚月轩嬉皮笑脸,心情似乎特别好,他手往外一指,殷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两匹皮毛稀松,枯瘦如柴的老马,老马身后是双轮车。

昨夜刚下过一场雨,山坡的青草如同梦魇般疯长,凌乱得令人愉快,而那些野花就是梦中哀艳的灵魂,总能在浓得化不开的令人窒息的绿色中给你带来一丝新鲜感。阳光并不炙热,甚至是清澈透明的,它们抚摸那些下垂的叶片,想掸去晶莹的水珠,却并不知道叶片之所以下垂是因为吸饱了日光。空气里夹杂着湿漉漉的青草的芬芳,也许这就是初夏的香味。

“你爷爷的,你‘有需要’应该去万花楼,这里是茶楼,不识字啊,没文化的人真可怕!”殷歌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口上却还是恭恭敬敬的答道:“端茶倒水随叫随到。”

“那啥,原来您就是传说中江湖上响当当的……呃……”沉默,无止尽的沉默。

“是不想当士兵的将军不是好将军。”殷歌“纠正”他。

见殷歌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模样,苏咏清痛定思痛,最终决定告诉她自己的分析,“你看,他的侍从随便哪一个都是那么潇洒,帅气外加有型,那坐在上面的人该是如何的……”她顿了顿,应该是在努力的搜索自己的词语库,半晌后,她陶醉的说道:“那该是如何的,销——魂——啊!”

清晨第一道曙光照射到这间院子的围墙上,少女望着爹娘远去的飒爽英姿,迎风挥手,“爹娘再见,你们再回来时,我会赚够下次云游江湖的盘缠!”

小清的父母最近出外做生意去了,而自己的父母常年远游,所以小清就干脆搬到她家来同住了。小清在她心里除了特别懒,又贪吃之外,最大的优点就是“油菜花”,爹娘那些“潇洒正义”的招牌动作,就是小清教的。

殷歌从茶园取了普洱,已经将近中午,阳光毒辣。街上行人并不多,她一只手挡着日光,一只手抱着普洱茶,脚步走得飞快。当她走了一段路后,蓦然现有些不对劲——是的,这条路上非常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到风吹招牌的声音。

殷歌疑惑的往四周望了望,现周围的行人们就像凝固在琥珀里的虫子,一动不动。

她还在思考行人们为什么不动的原因,脚下的大地就开始低鸣。起先是几颗小石子在蹦跳,逐渐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大地越震越厉害。殷歌不可思议的望着脚下的土地,就看到地面赫然龟裂出一道痕迹,如同冰面上的裂痕,飞快的向更远处移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地,地震?!

殷歌相当害怕,她可是“柔弱”的不会武功的少女啊。

她想拉住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女人,可是却看到那个女人依然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眼神落在离她不远的孩子身上,没有任何的反应。

老天,他们都被人点穴了吗?什么功夫如此厉害?

她往前迈出了一步,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了地上。

不远处溇水河中的水似乎也感应到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震动,河水忽然腾空而起,仿佛一条水龙,高高的喷射到了空中,水花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然后更多的水柱也跟着势头强劲的冲上了半空。水龙们仿佛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它们各不相让的往上猛冲,如同排空的浊浪。

有几条水柱从河岸冲了过来,砸在离殷歌不远的地方,溅起的水渍喷了殷歌一脸,而她的前面出现了一个骇人的大水坑。殷歌身后的土块从地上翘了起来,一块接着一块,眼看朝着自己站的方向过来了。她吓得连滚带爬的往前跑。

不应该是这样!我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我不是常常做一些诡异的梦吗?殷歌,这是你的梦……她这样对自己说,脚却还在机械的奔跑。不知怎的,她打小时候就戴在胸口的琥珀开始热,贴在肌肤上隐隐烫。这种感觉在现实中还是第一次……

“爹,娘,你们大清早‘衣冠整洁’的站在大门口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