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这个时候,家族里远远近近的亲戚都聚在一起,整个常府灯火通明,喝酒行令一直热闹到半夜。作为家族长孙,常昊从十岁就开始跟着学习置办酒宴,招待客人,这是他的责任。

华飞宇口中塞着粥,说的含含糊糊,脸上看不出有什么难过的神色,真不知道他是在闹什么别扭。

柳娘激动之下站了起来,声量不自觉提高,没有书是什么意思?自己之前明明亲眼看到的,就在那个匣子里。如果没有,那自己之前拿到的又是什么?

周文秋虚弱地咒骂道,现在他光是闻到药味儿就想吐。

苏诚又在外面坐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走回屋,就见柳娘坐在床边等他。

“娘,我要到富安县走一趟,今年就不在家过年了。”

“你病的厉害,多亏了二弟把你抬回来,又请了大夫——”

“大嫂,你身子刚好,歇歇再剥吧!”

“行,没事儿我就回去了。”

苏诚走过来,吸吸鼻子道,他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平时喜欢啜两口小酒,自从出事以后,这都多久没沾过酒了?

秀娘不由分说把人拉到自己跟前儿,粗糙的手指在女儿脸上触摸着,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就这么没了。

“绣坊里还剩多少绣工?经了这次,绣坊也要好好整治一番了。”

苏末仔细抚摸着绣布上的花,相较之下他还是比较喜欢这种新绣法。如果能够推广开来,让更多人喜欢该有多好。

唉,毕竟三娘的绣坊不像常家商团那样财大气粗,苏末不由感慨。

“大姐被周家给休了……这是大姐的孩子,叫妞妞……”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苏末缓缓地开口道,他并不以为大姐被休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那种人,配不上大姐。”

对于三叔家的举动,苏末脑子里就只有这么一个想法,唉,这个身体都有些什么亲戚啊这是!嗤,那根儿小人参算什么野山参?苏信也就唬唬自家老爹——“三叔这几年没回来,怕是不知道,我的病早好了,这野山参还是留着您自个儿吃吧!”

这么一说,就连苏末也想知道了,常昊到底为什么要买卧榻?师傅说的那个原因,直接被他忽略掉了,根本就不可能!

“那我们就回去了。”

“背后说人是非,还不如不会说话。”

他还在感叹着,一匹稳健的黑马跟着进入了视线,马上的人还是他认识的——常昊,他不是早该离开了么?

“那十两银子……”就算了!秀娘实在是有些受不住了,刚想这么说了图个清静,就被截去了话头。

“……”

最近几年,商团在自己的打理下,赚的银子越来越多——对他而这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可相反的,能够让自己开心的事却越来越少了。

周文秋的视线勉强从银票上移开,眉开眼笑地冲着女儿挥挥手,毫无半点儿留恋地道。

常昊朝他点点头,应了一声,直接进了花厅。

苏末立刻把花样子拿的离她更近些,轻声询问道。

于是,便趁她们一家人熟睡了,偷偷把瓜苗给挖走。

“来了,来了——”

说到这个,兰花一双眼睛比那些视频还要明亮,以前她只能看看,连想也不敢想。

秀娘和几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拦着他道,事展到这一步,还有什么顾虑了?顶多以后两家不再亲戚。

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跟强迫症似的,无论怎么努力都改不掉。所以,他尽量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因为一看就必须有始有终。

“啊,居然是寒瓜瓜子,我以前在村长家里见过一回。”

“不过啊,三娘素来挑剔,她可说明了只收一个徒弟。”

兰花眼睁睁看着小弟把五个瓜子放在水碗里,不解地问道,她以为种子都是要种到土里去的。

兰花在一旁看的傻眼,唯一的想法就是——“小弟有救了!”

“……”

“嗯,娘说我这毛病是胎里带的。”

摊主看着面前的小孩儿,喝豆花的动作斯斯文文,和别家孩子倒真有些不同。听他这么说,还真有些好奇,不过也没太当真。

看着还在持续变大的包裹,苏末急忙阻止,再这么下去就把家里搬空了。

慧娘看着丈夫那傻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自己当年不就是看他老实可靠才嫁的么?这么多年,他的确是把自己捧在手心里。

“我去洗澡,你在这边等我,记得不要靠近那老头啊!”

这才是桃花真正的顾虑,二十多岁还不嫁人,这放在村里是要被人说三道四的,而且这一辈子自己怕是再难觅良缘。

秀娘从地里回来,听两个丫头说儿子吃了药喝了粥才睡的,放心不少。只是到了掌灯的时候,床上的人还睡着,尽管不舍,还是把人叫醒了——“翠花,起来喝药了。

苏末迈开步子正要走过去,却被一道含笑的声音阻止了——“别过去,老母鸡凶着呢,手背不疼了?”

浓黑的药汁被毫不客气地灌入嘴巴,苏末怀疑里面是不是加了黄连。灌得太猛,来不及吞咽,他立刻呛咳起来。这一咳嗽不打紧,就觉着心肺都要随着剧烈的咳嗽咳出来……

兰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看到这么“温顺听话”的弟弟,不自觉就想对他好,以前她怎么没觉得这个弟弟顺眼呢?

“你还没叫我……”

被小孩儿有些冷的眼神看的毛毛的,常昊的声音又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