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河躺在卧榻上,一动也不想动,连小孩儿撺掇他去钓鱼都没有了心。那人到底还是离开了,虽然在预料之中,可心里还是难免觉得失落。

“娘——”

又一个人接话道,那天他刚好路过,就看到王婶儿骂骂咧咧往外走。

“那就再呆一小会儿,然后就要回屋了,知道么?”

“娘,我爹来了。”

苏末有点儿尴尬,他不是不知道卧榻是用来休息的,不过看这人的举止,原来是买了自用的。

常昊头也没抬,继续埋头在一堆事里,只希望好友不要惹出麻烦来,这家伙惹麻烦的本领绝对是一等一。

虽然隔着几步远,常家商团的银票周文秋还是认得的,这银票自然是真的。也顾不得其他,他立刻应声道。这就算是卖个黄花大闺女,也用不了三百两银子,在他看来这实实在在是赚了。

作为常昊从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他最了解这家伙对陌生人有多么冷淡,就算是对着自家人也难得多话。而现在,竟然对着小东西开口了,还说了四个字,四个字啊——这对素来被常昊单字敷衍的自己来说,实在是太过打击了。

兰花想来想去,貌似只有自己没什么出力的地方,半晌憋出这么一句。

“你说,这弟妹要是找过来,可咋办?”

“那怎么行?那不是摆明了让她偷么?”

“天哪,天——”

这声惨叫,却是大牛的。他跑的太快,根本没有想到前面有坑,这一不小心就跌了下去。好在,柳娘是靠在坑边,不然肯定被砸昏过去。

书房里的书不下千本,就算这孩子不吃不喝,也不可能看得完,估摸着,能看个二三十本也就不错了。或许,他对那几本植物图鉴特别感兴趣。

“什么?这是为什么?”

“奇怪,怎么这么多人?”

苏末默默地接过这五个瓜子,彻底语不能了。

“那花是很漂亮,我能摘几朵给我娘和二姐带回去么?”

书房里,最先吸引苏末的不是那一本本厚厚的书籍,而是架子上一个一尺来高的玉人。那玉人是个男子模样,雕刻之人手艺十分绝妙,将他的美丽完完全全呈现了出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雕像有些眼熟。

迎着光,苏末仰头看过去,那一头白也好像在闪光,他眨了眨眼睛,颇为“天真”地道:“鱼儿要是愿意,自然会上钩。”

“来五碗。”

苏末脱口而出,然后察觉自己的语气才急切,又忙着补救。唉,新衣裳又怎么样?还不是女装?难道他还要为能把自己打扮的更漂亮而高兴?对不起,他又不喜欢扮女人。

稍稍后退一步,苏末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热的妇人,柳叶眉,瓜子脸,杏仁儿眼,薄嘴唇,虽说有点儿上了年纪,还是很有姿色的。特别是那双眼睛,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精明劲儿,却也不会让人觉得刻薄。

“你不知道,这个怪老头儿,每天钓鱼,等太阳落山,又把鱼都给放了,是不是很奇怪?”

“小弟,是二姐不好,不该那么说……那只是二姐用来打赵婶子的借口,不然她是不会死心的。”桃花脸上露出疼惜的表,小弟果然在为这件事自责,之前看他的表,就有些不对了。“你看这只蝴蝶漂亮么?”为了彻底解开小弟的心结,她决定把自己一直以来藏着的秘密说出来。

先,他穿越了,貌似是灵魂穿到了古代。

苏末无语,唯一安慰的就是秀娘没有给他梳辫子,或许以前的翠花有抗议过?

末,最后的意思,苏末是苏家最小的孩子,从小那是被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受家庭熏陶,一身不染尘俗的气质,难怪那些学生会戏称他为“苏公子”。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捏脸颊,还有什么叫“没有你就好了”?

“这下我们扯平了。”

秀娘不想吃个团圆饭也弄得这么糟心,见周玉莲面色有些不渝,拿话周转道。

“呵呵,大嫂过奖了。婉柔哪比得了桃花心灵手巧?她那技艺差的远着呢!再者说,名师出高徒,得了三娘的教导,桃花这绣工是越的出色了。”

周玉莲面色缓和了一些,笑着应付道,不动声色地把今晚来意稍稍透露了那么一点儿。

“什么?桃花你拜了三娘为师?怎么都没告诉我们?”

秀娘一听反倒惊着了,三娘那是多厉害的人物?多少大户的女儿巴巴地往里送,人家都不屑一顾,想不到自己的女儿居然成了三娘的徒弟。这是好事啊,怎么还瞒着?

“娘,师傅再三交代,我们的关系不可以让人知道,所以我这才没说。不过,这事儿三嫂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桃花简单同她娘解释道,至于里面那些弯弯绕绕就省略了。虽然她这么问,心里也没有多惊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也要佩服三叔一家的手段,连这么隐秘的事都打听的到。

想来,他们今儿个来,多半和这件事有关。

苏信有些得意地道:“正好有个朋友在绣坊做事,偶然知道了。”其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他花大价钱买通了三娘身边的婢女,这才知道自己这个二侄女早就捷足先登了。

亏得那些个富户千金还为此争得“头破血流”,殊不知三娘只是在敷衍她们。好在自己聪明,懂得另辟蹊径。只要攀上了三娘,就等于和那些达官贵人通了气儿,说不定以后女儿也能嫁到哪家豪门望族中享福。

“我们今儿来一是为了看看大哥大嫂,这二来么,有一件事想让桃花帮帮忙。”周玉莲顺着当家的话接下去道,“婉柔一心想跟着三娘学艺,桃花你是三娘的得意弟子,能不能帮你妹妹说几句好话?把婉柔也收为徒弟?”

“是啊,桃花姐,你就帮妹妹一回吧!”

苏婉柔睫毛轻眨了几下,娇柔地道,她本就生的不错,此时作出几分可怜兮兮的姿态,还真让人忍不住想要答应下来。

只不过,对于堂妹这娇柔小绵羊的外皮下是个怎样的人,桃花一清二楚,再说她又不是男人,这些小伎俩对着她算是白使了。

“就算我肯答应劝说,也是没用的,师傅已经说过只收一个徒弟。”

合着,这家人打的这样的算盘,就说他们怎么忽然大方起来了,又是人参又是绸缎的。

“是这样么?大家都知道三娘还在挑选徒弟,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岂不是耍着所有人玩儿呢!”

苏信闻,眉毛微挑,不以为然地道。就算当初三娘只打算收一个徒弟,但现在骑虎难下,她要是不再收一个,还是会把镇上那些人给得罪了。

桃花一时也无话,百密一疏,当初师傅确实考虑的不甚周全,只想着让他们互相牵制,却没想过现在这种况。

“……”

苏末在一旁听的分明,三叔这算是先礼后兵么?送礼不成,又改威胁了。

“这么大的事儿,桃花也做不了主。今儿也晚了,你们就留下吧。”苏贵虽不懂到底怎么回事,但见女儿似有难处,在一旁帮话道。

再有就是,夜路难走,万一遇到匪人——就算心里再恼这个弟弟,毕竟是血亲,也不能看着他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