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河淡淡地道,虽然那些都是难得的孤本,任何一本对于学医的人来说都可遇而不可求。当初那人为了讨他欢心,大肆寻访搜罗……

两人刚靠近竹林,立刻感觉凉爽宜人,来这里果然是对的。

苏贵将牛车赶到街边儿上,冲着摊主吆喝道。家里小子气色越来越好,这以后的药钱就能省了,日子自然宽裕不少。这十文钱,他还是舍得的。

“爹,我们也去。”

“睡迷糊了吧,二姐就是来叫你吃饭的。”

“那里可漂亮了,保证你看了不会后悔。”

桃花微微一笑,看着小弟露出困惑的神色,果然还是小孩子啊,哪里明白“喜欢”有多么复杂。

兰花端着粥走进来,目光在碗里流连,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口水。

别的娘都能答应,唯独这一件——”

“大夫说很快了,兰花你呆在这里照看着,不要乱跑知道么?”

“哦,谢谢三姐。”

“竹楼前面的花漂亮么?那是我特意从京城带来的种子。”

苏末有些讶异,不是要扎针么,怎么突然聊起天来?但是看到他收起银针,心里感觉好多了。

再加上沈清河刻意放缓了语调,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不少。

不等人回答,沈清河又接着道:“这花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月下美人……”

“那花是很漂亮,我能摘几朵给我娘和二姐带回去么?”

兰花趴在桌子边,百无聊赖,听到这儿忽然振奋起来。

“如果不怕死,就尽管摘。知道这花为什么叫月下美人么?每到晚上它散出的香气就会转为剧毒,人一旦吸入就会面若施脂,气血翻涌,最后死于非命。”

在兰花行动之前,沈清河漫不经心地丢出这么一句,立刻把她骇的一个哆嗦,誓以后都要离那可怕的花远远的。

什么月下美人,月下死人还差不多……

苏末的反应倒不像兰花那么夸张,他有些出神地想,这人明明是个大夫,却为什么又要种这么危险害人的花呢?他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隐居在这里?

正想的出神,忽然感觉头上一阵细微的刺痛,等反应过来才惊觉,针已经扎下去了。

沈清河手法神准,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就连插了五根。

兰花在一旁看的傻眼,唯一的想法就是——“小弟有救了!”

针灸之后,还有药浴,苏末看着那一桶乌漆抹黑的东西,二话不说跳了进去,奇怪的是,这些药水并不难闻,只余淡淡的药香。

“先生,你能教我识字么?”

苏末靠在药桶里昏昏欲睡,这要泡足半个时辰,什么都不能做,实在无聊的很。见沈清河在桌边拿着一本书看,忽然起了心思。

“为什么要识字?”

沈清河没有立刻答应,看着书头也没抬地问道。庄户人家终日劳作,识字的不多,也没有几个有“余钱”上私塾。那对他们来说,太过奢侈。久而久之,那些农户对于不识字也就习以为常了。

“读书可以长见识。”

那些什么书中自有颜如玉啊黄金屋的,作为理由都不合适,苏末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出身农家的七岁孩童,只能找最浅显的理由。再者,他本来就是识字的,总不能一直装文盲。

沈清河放下书,目光与他相对,可能是久病的缘故,这孩子并不像一般孩童那么跳脱,性子里反而有着一种淡然和沉静,现在这双眼睛里隐藏着对求知的渴望,让人不忍拒绝。这样灵秀的孩子,就如同一块璞玉,只要精心打磨,就会大放异彩。

也罢,在这里遇到这孩子,也是两人之间的缘分。

“好吧,我可以教你读书习字,就到你病好为止。”

想到那人一直在找他,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这里,到时候连累无辜就不好了。虽然,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年,但凡事总有万一。

“谢谢先生。”

苏末自内心地谢道,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上一世,他出身书香门第,自小受熏陶,与书做伴早就成了习惯,这些天没有碰书,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沈清河到书房随便拿了本类似说文解字的书,简单地讲解起来。

这里的书全都是繁体字,饶是苏末功底不错,也只能连蒙带猜认识一些,因此学的异常认真。

沈清河现,这孩子很有悟性,只要稍加讲解,他就能听的明白,再教授就上心了不少。

就这样,一个教的愉快,一个学的认真,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兰花在溪边玩够了才跑回来,一眼就看到小弟坐在桌边,手里拿着的是“书”?她兴冲冲地道:“咦,泡完啦?你们这是做什么那?”

“先生在教我认字。”

苏末看着兰花还的头,就知道她又下水游泳了,和自己不同,二姐从小就很少生病,总是精力旺盛,跟个假小子一样。

“太好了,要不是你身体不好,爹娘一直想把你送私塾……这下连送私塾的银子都省了……”

说来说去,兰花最高兴的还是这个。这去私塾,可要不少银子呢!

以前的苏末或许不懂,但现在他很能理解兰花的想法,什么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生活就是这么现实。

回到家,兰花就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所有人,且越说越兴奋——“等小弟病好了,就可以读书当大官,到时候看大娘她们还敢神气不?”

“你这是做梦娶媳妇,光想美事儿。只要你弟弟无病无灾的就好,其他的我也不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