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尼人,不用长得白。”章日把碗推开,自己跑到屋子角落,捏着鼻子拼命摇头。

你推推我,我挤挤你。一个小尼人被挤了出来,踉跄地跌进章家小院,一群小孩子哗啦一下跑清光,就像小尼人一个坐在地上,篮子里的糕点也掉出来不少。

游甯整整衣衫,上前几步,“小淑,”说着,从怀中取出两个小布包,分别递给章日和章月,“这是给小孩子的新年礼。”

不就是白酒罢了想当年自己也是久经酒精考验的,街道办事处碰上大评小评,什么时候不需要摸着酒瓶子说话。时日久了,南淑也是练出一份本事。红酒啤酒随便来,洋酒白酒,两三杯没问题,四五杯脸红红,六七杯找救兵。

南淑忍不住瞪了游甯一眼,他来了倒好,把窦玛玛的位置占了。窦玛玛一个人忙活了大半年,过年节,还要一个人守着厨房。

父子两人洗漱好,吃过早饭,南淑让窦玛玛去后院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自己就不过去了。陪着章日把那天歪倒的小树搬到一边,小树树杆断开的地方,长出两片嫩芽。章日好奇断树能不能再长高长大,南淑就让他自己留心观察,然后告诉自己观察结果。

王文俊没料到南淑如此直接,僵硬着看向婴儿,两只手慢慢伸出来,却在触碰到小婴儿包被的一瞬间,犹如触到烫水一般,飞快缩手。

张玛玛应声出去。南淑被贺明敏捉住脱不开手,只能顺势坐在床边,取过搁在床边的布条,替贺明敏擦擦汗,“快了快了,孩子快和你见面了。”

“你想想啊,怀胎十月不就为了今天,等大胖小子出来了,你看见他红红的小脸蛋啊,那时保准你忘记生产时的苦。别瞎想,多留点力气,不为自己,也得为孩子想想。孩子在你肚子里呆了十个月,也想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南淑点点头,“这事你别和张玛玛他们说,还有这两天,你多往后院跑跑,贺明敏也就这一两天的事了。还有过年前,没事别出去了,省得让人惦记。”

“这是鸡蛋饼,梁玛玛尝尝。”南淑用干净的筷子夹起一块鸡蛋饼放到梁云秀碗里,又夹了一块给梁童。

梁童眉线一挑,“谁说尼人不能爬树,我就要爬树。怎么着!”一手推开章日,两手用力,呼呼几下功夫就爬到小树顶。小树种下不过半年功夫,就比一个成年人举起手臂的高度高一些,勉强支撑起一个六岁小孩子身体重量。梁童在树顶左右摇晃了两下,觉得不过瘾,小腿一张,竟然跨坐在树顶枝桠上。

“它好矮啊,比哥哥还矮。”

南淑边叹气,边回到房间。章日章月穿上厚厚的衣服,看上去像个团子似的。章日正抱住章月,努力回忆自己听过的故事,结结巴巴重复给章月听章日看见南淑回来,欢喜地大喊,“阿玛,弟弟要听故事。”

地瓜蓉碎了很难成团,经常刚捏成了一团,放下不过几下呼吸的时间,又散开。窦玛玛探头过来看见,念着,“主家玛玛,怎不加一些粘米粉。”说着,从厨房的架子里拿下一个陶罐,用小勺子勺了一些白色的粉末,洒在地瓜蓉上,“用这个,能粘一起。”

范玛玛纠结了一会儿,富阳街没人养鸡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大家都不做,突然有人做了,自然有人觉得坏了富阳街的格调,或者坏了富阳街的名声。况且南淑直说了自己不是养鸡,鸡是买来吃的,就是多养……两个月。

南淑这才笑着,把手帕洗干净,晾在手边的竹竿上。亲亲章日的额头,“去叫弟弟起床。”

南淑亲亲小孩额头,“再睡一会。我让窦玛玛熬地瓜玉米粥给你。”

其中一个尼人看上去和窦玛玛年纪相仿,男人似乎是他的相公,另外一个尼人,二十出头,挺了一个大肚子。

游甯听见身后脚步踩踏落叶的洒洒响声,有一阵冲动,想转身立即拖住南淑不让他走。但脚步像生根似的牢牢钉在地面。留?不留?明明很简单的选择题,为什么如此难抉择。

“还是你想跟掌柜学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