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冲到门外小路,突然撞到一个来人,朱雨玄被撞的倒在地上,但还是紧紧的抱着宁悠悠的身体,不让她受一点伤害。只是,他小小年纪,乍逢大变,刚才那一阵狂奔又是消耗了无数精力,此时是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他这一说话,他周围围着的几个男人纷纷点头附和,又想起那孩子平时那么可爱伶俐懂事的样子,一个劲的摇头叹息。
少年一听这话,顿时有些不高兴,撅嘴说道:“李叔叔你忘了么?爷爷方才还没问你呢,你说当今这天下你只服三个人,才说了一个呢。”
少年闻言心中向往,赶忙说道:“叔叔,叔叔,你给玄儿讲讲他们的故事吧。”
少年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他自然明白爷爷的意思,尴尬的挠了挠头皮,口中却依旧为自己辩解道:“爷爷,你想,那小鹿那么小,我要把它射死了,他妈妈该有多伤心啊。”说到这,少年想到自己只有一个爷爷,没有妈妈。小鹿受伤尚有妈妈关心,自己却连妈妈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眼圈霎时变得通红。
贪狼等三星眼见圣上就在眼前,心内大喜,众侍卫有心护卫,却已各自带伤,行动缓慢,刚才大战中护在圣上身边的几名侍卫交手不到一招,手中长刀落地,每人手腕都有一道血痕,却是被贪狼星斩断手筋。但也因此阻慢了贪狼星的步伐。七杀破军二星杀到圣上面前,正要动手,异变突生,他们与圣上之间突然多出十把剑,十个人。
碧露山魔医谷。
苏白齐闻言惊醒,更加笃定,此人刚才说过自己是扬州行商,何以对江湖之事如此了然,刚才那话必在遮掩,只是听刚才那仆人说话口气,似乎妖月教也是他们的大对头,那么此二人便是友非敌,自己若冒然出手*问,伤了和气可就不好。不如先亮名身份,也好说话。
“小姐,怎么了,你的神色怎么这么不好?”听雨阁楼上,绿儿担忧的看着易水寒苍白的脸颊。“没什么,只是有些着凉吧。”易水寒神色呆滞的看着手中的信笺。“那我去再拿个火炉。”绿儿说完便急匆匆的下楼去了。却不知易水寒蓦然想起的那一椿事,心中已如翻天覆地。
易水寒痴痴想着,又看向桌上那张素白的纸——“魔医出谷,素儿有救。然疾病缠身已久,若要根除,必等三月之后。六月二十,听雨阁中,卿煮酒已待,吾必踏月而至。齐。”
苏白齐神色痛苦,仿佛想起了悲伤的往事,涩声说道:“林门主当年的决定,自然是对的。宁师弟倜傥公子,对你又是言听计从,自然比我更适合做你的夫君。只是门主也没有想到宁师弟会为了一己之私,暗杀门主,事情败露后又叛出雨墨门,远走……”
那丫头被主人骂了一句,有些气恼,倔强道“小姐若只是怜他,为何每次他出门之前,要在西苑梅花下埋上一坛好酒,然后等他夺得东西后与他为祝”
只是少年明显不知道徐慕容的深意,他所关注的无非是紫月的踪迹。
徐慕容见少年丝毫不重视自己所说的秘辛,心内一阵凄苦,但转念一想,如今朱雨玄才几岁,这天下对他来说,还是很遥远的事情,自己又何必如此苛责呢?
想到这,徐慕容渐渐平复自己的情绪,但还是不放心对少年说道:“你记住了,我今晚说的事,你一定不能跟别人说起,尤其是那位李公子。”
少年闻言稍微一愣,心想自己不过誓了么,怎么爷爷还要交代一遍,那李公子也已经走了,怎么还会再见到呢,他虽然心有疑问,但见老人脸色严肃郑重,还是点点头道:“爷爷,放心吧,玄儿知道了。便是悠悠玄儿也不会再说的。”
徐慕容闻言点点头,神色和缓下来,开口道:“其实当年,先皇并不是苏白齐杀的。dukankan请记?住我”
少年心中思道,那李公子也是如此猜测,看来这位苏大公子真是被冤枉的了。
但徐慕容接下来的这句话却让少年感到震惊,他眼望屋顶,缓缓道:“苏白齐,是先皇唯一的皇子,这天下,本应该是他的,而当今天子,其实是弑君逆贼!”
少年只是震惊这一段秘密,却不知道这个消息会带给如今这个乱世多么大的震荡,如果这个消息传出,那么信王再没有正统人心,天下义军更可说是出军有名,这天下间攻守之势恐怕会大翻天,义军直捣黄龙推翻暴君更可以变得轻而易举。
徐慕容将这件事告诉少年,其实正是盼望将来有一天少年能厚积薄,登高一呼,然后天下景从,天下大定。
徐慕容如此做,已是准备将这天下送给少年,只是当年苏白齐不要的天下,朱雨玄会要么?
他如今才只有八岁,他可以说自己最在乎的其实是那个少女,可是等他大了呢,知道这天下第一人是何等滋味的时候呢?这世上,如苏白齐那样相拥江山来换美人一笑的男子终归是太少。
爱美人不爱江山,坐起来是何等之难。
朱雨玄还在震惊之中,徐慕容又继续说道:“孩子,你虽然还只有八岁,但很快便要独力面对这世间一切,有些事,我也要让你给你知道了。”
朱雨玄闻言又是一惊,还有什么大事?
徐慕容丝毫不管少年的惊讶,只想着一夜之间将所有应该说的都告诉他,他继续说道:“其实,我不是你亲爷爷,十年前那场大战,我深受重伤,流落至此,被你父母所救,我心灰意冷之下,也便隐居在此。我既然不是你亲爷爷,以后你见了外边的人,自然不要说妖月教当年的教主徐慕容跟你有什么关系,知不知道?”
“什么?”朱雨玄闻言再也抑制不住惊讶,似乎不愿意相信这些事实,爷爷竟然不是我爷爷?天子竟然不是天子,叛逆竟然也不是叛逆。朱雨玄只觉这世上的奇事莫过于此。
徐慕容也不再解释,心思低沉,十年了,我徐慕容终于又要踏上这个江湖了。只是如今的天下跟十年前的天下还一样么?
朱雨玄还想再问一些事,可是徐慕容理都不理,径自睡去。
朱雨玄无可奈何之下,也是脱衣上床,只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一晚上脑海中全是宁悠悠的那张脸和爷爷说的那些话,少年越想越觉此生恐怕再不会有如此跌宕起伏的一天了。
他却不知道,这一天其实是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一天。
不知不觉中,天已蒙蒙亮了,徐慕容起床之后便不一语,随意带着点东西就抓着少年去了宁家,到宁家时,宁家一家人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了。宁悠悠双眼微红,看来也是一夜没睡好。
四只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碰上,彼此会心一笑。朱雨玄只觉得这种感觉像心里喝了蜜一样甜丝丝的。
宁悠悠的父母不免对徐慕容又是一阵拜托,对宁悠悠一阵叮嘱。
说完这些话,宁悠悠的父母呆呆的看着宁悠悠,心想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自己的爱女,就这么想着,心中那股悲伤又是抑制不住。宁悠悠的母亲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宁悠悠的父亲慌忙呵斥道:“娘们家家的,哭什么哭,朱老先生这不是带咱们悠悠去看病么,这是好事,有这眼泪还不如等悠悠出嫁再流呢。”
宁悠悠的母亲忙抹了抹眼泪,冲自己当家的毫不客气的还嘴到:“你个大老爷们就是没心肝,悠悠这是要出远门,当娘的就不能哭几下,等到悠悠出嫁我才不用哭呢,反正就嫁给老朱家的孙子,几步路就到了。”
朱雨玄和宁悠悠本来都甚是伤感,听到这话,却都不自禁的脸红了,宁悠悠埋怨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轻嗔道:“妈??????”
宁悠悠的母亲见两个孩童的少儿形态,心情也是好了许多,正要再调笑几句,却听到摇摇传来人语:“雨玄,悠悠,我们来送你了。”
五人看时,原来是吴大宝带着那一帮小伙伴们都来了。
这帮幼时玩伴相见,自然又是一阵拥抱别语,待到徐慕容催促朱雨玄和宁悠悠上路的时候,几个人已都是眼噙泪水。
最难是离别啊。
看着宁悠悠父母和那些小伙伴们在村口路头不停的招手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朱雨玄脑海中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爷爷抱着自己念得那诗——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明年草再这么长的时候,自己能不能回来呢?朱雨玄看向前路,忽觉人生原来可以如此落寞。
宁悠悠此时已是难掩伤感,她趴在朱雨玄肩头,轻轻问道:“玄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朱雨玄看向她,双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悠悠,放心,我们很快,很快就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