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丫头们的规矩不过学了一天,这如何使得?”惜惜将提等的事儿一提,秦嬷嬷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

“少奶奶方才说过,奴婢和小兰的话俱都不能算数……”翠莲步步紧逼,且条理清晰。

“小兰——”惜惜的惊呼声中,小兰已然抓着秀禾那只受伤的手顺势把她拉了起来,浸到了一旁架子上一个铜盆里,那里有备用的凉水。

她虽然还没有正式拜见过君府的长辈们,但是丽娘却是见过的。

能大大咧咧的问她这事,说明她是信得过她的。

“怎么会,你的假设不成立这个问题完全没有回答的必要,你也不要乱想了。你想想,如果世间万事皆有一个如果,那么这世间还有哪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大千世界还有何事与物是可以不变的?”君毅凡的问题太过于悲观,变与不变,走上了哪条路俱都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多想无益。

尤其是体谅她们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将女人的那些个身子不爽利都考虑了进去,几个月随手赏赐给她们的饰月钱丰厚到令人咋舌。

想想,哪天姐和婆婆一同出门,人家还以为姐是婆婆身边的小丫鬟呢。

你说她冤不冤,就为这点事,后来她飞奔出去找君毅凡的时候,所有人都对她怒目相视。

蒸汽缭绕的室内只余阵阵咳嗽声,带着点压抑,却每每一不可收拾。

再说了,惜惜对着君毅凡的脸蛋吞了吞口水,虽然她自诩长的不丑,收拾收拾也能称得上美人,但是比起这厮完美的五官,俊逸的容颜,她完全可以和芙蓉姐姐一个系列的了……

比起白氏的心狠手辣,慕容惜惜简直就是菩萨心肠了。

于是就形成了三足鼎立,其中一脚左右摇摆的情势。不管君玲玉说什么,刘氏总能不动声色的顺了回去,而段甄则是游走于两方之间,既有心向刘氏靠拢,又不敢得罪了君玲玉。

“据说是个美人呢毅凡你可真是好福气”

就是待宰的肥猪也顶多洗洗刷刷个两回。

“我说的嘛,怪不得这几日艳阳高照的,年三十都快到了,老天爷是一滴雨也没下。”

夫人虽然没有亲自前来,却派了不少人手过来,都由月姨看管着,轮番的伺候慕容惜惜,她们几个不过是二等丫鬟,做不得主的。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那慕容惜惜日后便是我君家的二少奶奶此去京城,如何行事,你且一一道来。”

吉祥和如意对看一眼,不约而同的转向月姨。

云皓宇,竟然是眼睛长在后脑勺的号称京城第一美男的气质很伪娘的眼睛很妖孽的性子很阴沉的满身人渣味的云皓宇是也

长的难看,身体肥硕,没教养,粗俗无理,草包一个,这是君正安对慕容惜惜的评价,如今她即将代替慕容珠珠成为他的弟媳,简直是如鲠在喉,一想起来就满身满心的不舒服。

月姨是越看越觉得眼前的慕容惜惜比较靠谱,虽然五官有些个暗淡,身板粗壮了点。可是粗壮好啊,能生养,福气也大,月姨盯着惜惜的肥胳膊肥腿就开始两眼放光。

“下手委实有点过了,这姑娘中日子不短,约莫有几日光景了,所幸断的及时,不然的话,若是再几日,就算清醒过来也会成了傻子。”大夫收起了针,开了几贴药,说道。

“你……你就这么容不下惜惜吗?”慕容峰钝痛难忍,往事像利刃,一下一下地打在他心口上,面容倏然衰老。这一刻,他忽然承认,慕容府和他这个父亲,真的是怠慢了惜惜。

月姨正要揭新娘子的盖头,先前出声的丫鬟已经先一步下了手,边轻轻揭了新娘头上的红盖头,边侧身挡住新娘子,转头对着身后年纪略小的丫鬟道,“柳儿,小姐又烧了快去备些热水。”

女子的动作太大,扯痛了惜惜的头皮,她的身子下意识的一颤,就听见女子“咦——”了一声,接着道,“明心姐姐,你轻点儿,别把她弄醒了。”

明心仔细的看着小菊和晶儿,笑着道,“二小姐喝了药,还要再睡上一会,不如你们去厨房将药煎了吧,二小姐醒了须得马上服用,切不能耽误了时辰。房里有小兰一人够了,人多了怕扰了小姐安睡。”

饭菜一端上来,惜惜就傻眼了,往日她的份例是一荤两素一汤,汤一般是叫小兰去盯着熬得,今儿个端上来的跟份例不一样也就罢了,这汤明眼人一看即知清淡到几乎等同于刷锅水……

一再的遭受打击,就是再彪悍的人也受不住,惜惜当晚就病了,高烧不止,梦魇不断,脑子糊成一片……

形象什么的全是浮云,保住小命才是王道。

惜惜身边只留下晶儿一人,整天吃的香睡的暖,做梦都差点笑醒。今儿一看天气不错,府里又没她什么事,干脆知会了一声,带着晶儿出府游玩去也。虽然身后还跟着一个讨厌的尾巴,不过这种免费的保镖,用来摆摆架势也不错。

“堂老难道就没有话说?君家如此欺人太甚,他老人家当真一点气儿也无?”慕容珠珠涩涩的问,不敢相信,最后的那根救命稻草竟是一点用场也没派上。

“堂老可是有事要交代?您老人家德高望重,说的话自是能算数!”林安对这个曾经的礼部侍郎多有耳闻,当年轰及一时的天子祭天便是眼前这位老人的杰作,那么多年过去了,百姓每每提及皆对此人赞不绝口,夸他是一位顶天立地,为民请命的好官。

杨掌柜是君家在京城的总管事,手底下掌着君家在京城最大的一间铺子,自是有些手段的,说起话来也头头是道。

白氏身躯一震,软倒在地上,绝望的眼神射向同床共枕了十几年的男人,仿佛头一回认清眼前之人。

“记得一定要交代清楚了,有人盯着也别怕,就说是商行里的事,到了那边,自然有人安排。”

“知道了,知道了!哦活活活活……”惜惜摆摆手,一开口便又出一阵火鸡般的笑声,吞了口口水,再试一次,“你先去探探口风,哦活活活活……”

“唉,你母亲方才亲口说了过几日就是为父的寿辰,此时说你不在,君家恐怕是不会信的。”别说君家不信,放到任何人身上恐怕先想到的都会是慕容府的刻意拖延吧,用的招数年年相同,还真以为次次都能好使?

慕容峰听罢脸涨的更红了,瞪了白氏一眼,狠狠的甩掉她的双手,对着君正安说道,“那要不这样吧,我看今儿天色不早了,正安远道而来,定然甚是疲惫,不如找个地方歇歇脚,梳洗一番,待明日再议?”

“夫人,不好了,君家来人了!”珍玉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

文嬷嬷不仅是个明白人,还是个有主意的。慕容惜惜在她的管教下,那是苦不堪言,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被束缚住了,偏偏又挑不出理来。不过没几日的光景,红姑瞅着慕容惜惜竟是清减了不少。且神情憔悴,眼神空洞,表情都木讷了三分。

到了惜惜耳朵里,她一分析,便知晓了慕容珠珠定是那日得知白迟即将离开,匆匆离去后,心里不舒畅,食不知味了。慕容府里长痣的丫鬟不少,却只有小梅是长在嘴边的,所以大晚上厨房特意熬粥肯定是给慕容珠珠所用的。

“母亲,珠珠不想嫁到君家,珠珠……不想表哥离开……珠珠心里难受……”

有的时候,要让人惦记,靠的不是一张嘴,而她慕容珠珠尚有一个更大的才华——琴,便是她的武器,她相信,只要看到她弹琴的样子,听到她的琴音,那么任何人都不会轻易忘记她。

婚约一事,毕竟是当年慕容峰亲手立下的,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慕容珠珠害怕白氏谋划不成,反而害了自己,想着问一问也好,有什么计划,经过她的点拨,再加上白氏的手段,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丽娘,既然凡儿一时半会醒不了,你我先去用晚膳吧。”君之谦说此话也只是想转移丽娘的注意力,不料却把丽娘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给勾了出来。

厨房也挺上道,这季节正好是吃豆荚的辰光,惜惜的饭菜里就有了一道,惜惜也不让丫鬟伺候,一个一个的自己动手刨。

宁瑞家的就是会说话,任何事到了她嘴里都得转上几个弯,刘婆子晓得宁婆子的话光听表面是悟不出来的,心领神会的笑笑,“可不是,懂规矩了,知道身份了!”

三则,她认为慕容惜惜没这个本事,无声无息致人生病,可不是一个寻常闺女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