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丫鬟听话的下去了,走在最末尾的小菊细心的掩上了房门,淡然的神情略有一丝复杂,心里暗暗打鼓,她来雨竹院三日了,这二小姐对待下人竟是如此宽待。她如今的活计少之又少,伺候二小姐本就轻松,三个丫头分着做,更是清闲,二小姐几乎不怎么使唤人,顶多就是逗弄晶儿,喊着她团团转而已,这雨竹院里的下人竟是最清闲的。

而且方才慕容珠珠的话,好似二小姐落水和大小姐有关?小兰摇摇头,目光微闪,大小姐终是忍不住要出手了吧。

“你可知君毅凡是何人?”慕容珠珠看也未看惜惜一眼,转身望着远方,语气终究透出些凉意。

慕容珠珠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眼中最后一丝光亮瞬间熄灭,恍若陷入了无底深渊,浑身上下冷的直打哆嗦。

当下,慕容峰就急着要去安排嫁妆了,哪里还有先前的厌弃,此刻在他心里,嫁到君家是再好不过了。君家家大业大,黑白两道势力可及,那君毅凡除了身子弱一点,当年也是天资异禀,才华横溢。何况,君毅凡病了那么多年都没事,可见也不一定是什么大病,也许就是身子虚了点,将养将养总能好的。

林安嘴中的黄立远正是如今的礼部侍郎,慕容峰等人俱是一惊,早就听闻黄立远与林安甚是亲厚,岂料听他的语气竟是与君之谦也关系匪浅?

“大少爷,有请!各位掌柜们,请!”刘管家接着了人,客气的亲自将众人引到了正厅,慕容峰和慕容府的几个掌柜们俱已到场。

“母亲,堂老那边呢?”白氏所说的大多是慕容珠珠早就知晓的,她也没工夫再去管白氏的伤感,只要是能用上的,哪怕不可为也要为之!

“是……”

“慕容府绝不能做背信弃义的小人,罢罢罢,命里无时莫强求!”

“母亲,您先别生气,女儿不是好好的在您身边吗?”慕容珠珠适时的劝慰了白氏一嘴,她拿起手绢给白氏擦拭泪痕,又追加了一句,“再说,父亲不是没答应吗?母亲岂不是杞人忧天了?”

白氏将君毅凡和慕容珠珠两人的不合分析的头头是道,一口一个两人无缘,甚至特意抹黑了慕容珠珠的名声,就为了往那上头靠。她认为一个台阶不下已经是君正安的极限了,这个台阶如果他还不肯下,那么白氏自然还有后招,反正今儿个她是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装傻充愣,在白氏身上那是挥到了极致……

估摸着,如今的惜惜差不多也就一百四、五十左右,虽然还是胖,到底是比以前好上了不少了。

路子多了,才有筹码选择,也好多一份体面,白氏不得不多上几分心。

“姐姐,惜惜头疼,回房歪回,你也早些回去吧,外边风大!”慕容珠珠那日的绝食行径到底是没逃过惜惜的耳朵。

“珠珠,是母亲,开门吧!”白氏隔着房门,高声呼喊。

“两位妹妹来了!”

慕容珠珠清楚,婚约一事,如果白氏坚持,那么到最后,慕容峰也必定会肯的,只要白氏一拿出当年的事来说,心有愧疚的慕容峰多半会妥协的。

“已经睡着了,你们晚些再去看他!”唐天留在君毅凡身边也有三年了,君家上上下下更是把他当成主子一样,好酒好菜的供着,所幸他为人话不多,平日里总呆在自个的院子里,摆弄药草,倒也不是恃宠而骄之人。

文嬷嬷心情格外的好,半推半拉的将惜惜弄进了闺房,指着案子上一本字帖说,“表少爷今儿过来,见你不在,便将这本字帖留了下来!”

刘婆子得了宁婆子吩咐,抓过身边的小丫鬟便开始下达二级指令,时令瓜果,大补药,点心糕点……通通往外拿。

白氏又没了下文,目光呆滞,眼神空洞,如果不是红姑再一次扯了她的衣袖,白氏恐怕又要上一会子呆。

“小姐,可是口渴了?”惜惜刚呸完,小兰就体贴的端了一杯茶过来,送到了惜惜的嘴边。

慕容珠珠如果嫁予他,在他看来,算是高攀了,且不说君家如何富贵,端端是君毅凡此人便已是千载难逢的奇才了。

慕容峰近日公事繁忙,在府的光景不多,好不容易一家子凑在一起,赶上心情好,便要喝上一杯,白氏一脉的温顺贤良,紧着亲自给慕容峰斟酒。

云惠儿记着慕容珠珠的容貌也不过中上,如何比的过自个儿的花容月貌,琴美人的称号当真是名不符实。

云惠儿这会子的脸色可真是由白转红,精彩无比,好在还有点理智,被林语薇扯了扯衣袖,便讷讷的退回了云皓宇身后。

“惜惜,你认得出我来?”6雨姗脸上一喜,双目晶亮的盯着慕容惜惜,大眼里似含无限渴望。

诗经》,不要,姐又不写情诗,要毛的诗经!

惜惜本想再补补眠,一摸腰间的三圈肥肉,狠狠心,躺到床上做起了仰卧起坐。

白氏眼神微眨,“是我疏忽了,你身边只小兰一人确实紧了点”说罢,回头对翡翠吩咐道,“你且唤了梅兰竹菊四个丫头过来。”

“好了,既然大夫都说没什么大事,就不要再说了,嬷嬷听了会不高兴!”惜惜心中大喜,真是天助也,她在文嬷嬷的茶水中添加了泻药,正好赶上文嬷嬷午膳后吃了太多橘子,强强联合的结果就是文嬷嬷泄了一下午,脱水了……

“走,都跟我一起去看看!文嬷嬷可是本小姐的教养嬷嬷,金贵得很,可不能出了差错。”惜惜召集了雨竹院里的几个小丫鬟,浩浩荡荡的一起来到文嬷嬷居住的西厢房。

当文嬷嬷高举了手中的杯子仰头饮茶的那一刻,惜惜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有力的,规律的,且节奏越来越快,她现慢动作真的是存在的,那一瞬间几乎成为了永恒,惜惜的大脑定格在这样的一个画面之上——

“既然知道你仅是一个奴婢,如何敢对作为主人的我出手?”惜惜已是平息了下来,眼神凌厉的扫向文嬷嬷手中的柳条,就是用那玩意打了她,这么粗,是想要她屁股开花?

慕容珠珠精美的妆容有了一丝波动,双眼快积聚起一团水雾,大眼粼粼,“母亲,君家那人竟已是下不来床了……”

回程的路上,惜惜回答起白迟的话来更是低眉顺眼,却暗藏欣喜,白迟只道惜惜买着了心心念念的点心和喜爱的胭脂,对她偶尔流露出来的窃喜不以为然。他哪里知道,惜惜邪恶的小心肝里正在酝酿一场小小的恶作剧……

“但说无妨!”

“大小姐甚是通透,奴婢一点就通,夫人好福气!”童嬷嬷笑的跟朵花似地,慕容珠珠在京城的大名颇为响彻,她对此安排甚为满意,说罢还得意的看向身旁的文嬷嬷,眼角的笑纹更深了几许。

“可是爹爹那……”慕容珠珠看火候差不多了,适时的提醒白氏,免得连累了自己的名声,被人抓住了把柄。

这6雨姗也不容易,没妈的孩子像跟草啊,她老爹妻妾无数,子女系统庞大无比,分到她那的关爱能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惜惜敢用脚趾头誓,6雨姗必然也是和老爹不甚亲密。好在是嫡出的小姐,上头还有两个同胞的哥哥罩着,小日子过的怎么也比惜惜更容易些。就是候府人多嘴杂,6雨姗的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人前辛苦一点罢了。怪不得她小小年纪就以一曲霓裳舞名扬京城,同为天涯沦落人,这都是被逼无奈,为了生存而已。

人肥耳朵也大,惜惜老早就听到了来人正是那几个主角,等他们一靠近,立刻欣喜的小跑步凑近白迟和慕容珠珠身前,笑着说,“姐姐,表哥,那几位姐姐要和惜惜交朋友呢,惜惜好开心!”众人齐刷刷的看向那三个女子,脸上的表情有诧异和不解。

惜惜接过怜儿手里的几件金光闪闪的饰,笑的合不拢嘴,哦哈哈哈,有凯子不宰的是傻瓜,猪猪自个送上门来,姐不狠捞一票怎么对得起姐的出场费。忙喜滋滋的戴了上去,边照镜子边询问,“好看吗?姐姐!”对镜自怜了一番,在小兰的协助下穿上那件披风,才跟着慕容珠珠去了后花园,规规矩矩的一小步一小步的慢慢走着,心思却不知道转到了哪里去了。

惜惜情不自禁的抚上自己的脸,油腻腻的大饼脸也不是没好处的嘛,顶着这幅尊荣,要是还有皇帝敢要姐,姐也算圆满了,那肯定是真爱啊,比真金白银还真!

几人于是去了酒楼,要了一个雅间,刚上楼就碰到“珍翠坊”那位皓小王爷和一班随从,浩浩荡荡,正朝他们走来。

天呢!你可真是我亲姐!惜惜很想仰天大吼三声,一个是亲姐,一个是亲表哥,姐能那么不会来事吗?你俩爱干啥干啥呗,姐保证没有任何意见。

“小表妹怎么吃起青菜来,来吃这个!”夹了只大鸡腿放到惜惜面前的小碟子里,表哥笑的一脸温和。

“惜惜,你怎么不说话,身体尚有哪处不舒坦?告诉姐姐,姐姐一定找大夫治好你的病!”慕容珠珠看她半天没回话,眼神微眯,一时竟看不出她的想法,柔柔的问,一副好姐姐的样子,就差没有落下泪来了。

再也提不起劲,随后草草的收拾一番,吃了小半个馒头喝了小半碗粥就放下了碗筷。

一旦慕容惜惜嫁了过去,君毅凡即使是不死,也断然得顶着破败的身体过一辈子,决计好不到哪里去。万一君毅凡死了,君家见冲喜未成,反而成了催命符,哪里还会有好脸色给她。

到那时,自己这边再把她早前的性子放出风去,添油加醋一番,就不信君家不给她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