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上气不接下气,见我脸色不好,本不利索的口舌竟是平滑无比:“前方现埋伏,我军有百来人落进陷阱!”

我躺下,以臂为枕,竟是百无聊赖地数起身边的小石子来。

她缓缓地打开卷轴,这才现那是一幅画卷。

我点头,和那传话的小兵走了出去。

我掀起帘子进去,安谧沉淡的浅香立即弥漫在我的周围。

我有那么一瞬突然看不清他们之间。

沈氏千金小时候曾跟随沈将军在宫中住了一段时间,曲然那时便对这个柔弱善良的小姑娘颇为怜惜,却没想自父亲去世,她便日日消瘦,请命在皇城附近居住。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偶尔慕槿会给我写信,但我从来都没有回复。

我忽地想起有一年冬天,我站在芙疏宫的庭院里,看着那一树树梅花落了又落。那时候的天空异常地素白和灰暗,像是一个平淡而又没有什么起伏的人生。天空上落了雪,莹白似雪绒,剔透如晶石。我披了衣看了很久,心底茫茫然而空落。

“你们……还好吗?”

我带着馥衣走了进去。

馥衣忙要跟着,我淡淡挥手,令她退下,“不用跟来。”

她所担心的,是她的妹妹。

下午的时候,我偶然路过若思帝姬的寝宫,却不料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话。

她承认,她的心很毒辣。只是她内心深处一直那样深刻而固执地认为,她不坏,她只是想爱,罢了。曾经的她为了权势,为了名利,无数次骗过他。她知道,她说的话,他向来都是深信不疑。可是她不能阻止自己的心,无可挽回地爱上了他。

我不再看他,半是赌气半是心凉地也俯下身去:“我也给娘娘请安了。”

很可笑吧?这样小的愿望,对于我来说都是奢侈。

馥衣替我整了整衣袂的些微褶皱,微笑着挽着我闲步出了葶阳殿。读看看小说网

对,一种从内心散出来真真实实的恐惧。

曲然挑挑眉,听过后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把柳淑妃扶到右边坐下。“清雅既然来了,就和我聊聊吧。”曲然并没有以“本宫”自称,看来和柳淑妃倒是异常亲近。

特别,到底是好,还是坏?

馥衣显然没有明白,可她仍是固执地摇头:“公主,你若是让我伤害你,还不如当初就让我在那里自生自灭吧。”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如此不顾一切地,救一个冷血凉薄的人?甚至,甘愿牺牲自己宝贵的性命。

城楼上只有几个人把守,看样子现在正是换值的间隙。这里一片空旷,有一种静谧的荒凉。

那样我便可以毫无牵挂地离开,退出这一场全无后路的生死棋局。

我躺在锦榻上,馥衣细心地为我掖好被角,关切地询问了几句,便默默地退到门口守候。

当看到那一扇屏风时,我心底的好奇和疑问更加重了。

我有些赞赏地看着她,这些天对她的培养,果然效果不凡。看来,送她去太医院学习还是挺有效的。

郦德妃被一群不知是什么封号的才人美人围着敬酒,眉眼飞扬,好生得意,就连挂着佛珠的艾贤妃也递上了一杯酒。柳淑妃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嫣荷也乖巧地伏在她身边,默默地看着身边不知是真是假的笑容。若思拉着安信王不知在说些什么,而德枫在一旁笑看着他们,可我怎么看那都是冷笑。大皇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若思,半刻都没有移开过。而三皇子与嫣荷一样,只是看着他们嬉闹玩耍,眼里的落寞更加明显。

我有气无力地挥手叫来馥衣,“馥衣,帮我去李太医那里取几副药……”

锦瑟咕噜着从锦榻下钻了出来,一蹦一蹦地想要跳上锦榻来。

馥衣试探地问:“公主可在听?”

我看见绿翊的眼圈立马就红了,盈盈粉泪几欲落下。

就像现在这样……我忘我地用冰凉的素手去勾勒他棱角分明的脸。

我伸手压住头,收回了无神的目光。

我突然有些想笑,心下却是一片寒凉:“不方便说吗?也罢,被人背叛的时候太多了,不差你一个。再者,我们也没有做到坦诚相对,不是吗?”你不信任我,我不信任你。

我握紧了手中的剑,蓦地笑了。

我这才放下锦瑟,习惯性地眯眯眼,我的声音似乎也覆上了一层阳光,清浅朦胧:“那么……去密室。”

“轰隆隆——”

看来是福大命大啊,竟然没有摔下山谷致死,反倒摔在这里了。

那小姑娘扬起笑容,“当然是要买咯。”

目送着她走上台去,只听她细声道:“天色也已不早,这是今天茶酒会的最后一个项目了——饮酒对诗。希望各位今天过得愉快。”

我瞬间惊住。

今天是怎么了?……

从前大概是因为没有仔细观察,今日两人这么一打照面,相视一笑,倒是觉得两人长得有几分相像。

走了快要一个上午,青萼才决定要找个地方先落脚休息再说。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以前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是听的。如今姐姐也让青萼小小地任性一回,答应青萼吧。”

我和慕槿总是这样,一旦周围只有我们两人时,气氛就会不知不觉地变得尴尬,变得沉默。虽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我们的默契也不小,但我们之间永远都是这样,相对沉默。

我坐下,示意绿翊退下,“我怎么就不能来?”

黑压压的。

“怎么能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