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衣努力地回想，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垂：“应该是前天。”
此时此刻的明葰宫，静谧得连殿门外刮过的风声都能听见。
南天没有再停留，依然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花念夙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长长的眼睫终于抬起。那双潋滟美眸中，竟是像充满了诡异雾气的幽深森林般错综复杂。“你回来了，心却不在我身上了。”
真没想到，我们几人见面，竟是用这种不痛不痒的话来作为开场……
为什么，为什么……曾经叱咤武林的我，如今身为长公主的我，却还是没有能力护他周全？即使是见一面，都是如此的难。
馥衣温软的小手很是灵巧，堪比我在芙疏宫时的贴身婢女绿翊。她是慕槿一手培养出来的，俏丽沉稳，身手了得，心思缜密，可惜了……
底下的妃子群臣们面面相觑后，便你一言我一语地热闹起来，筵席也算是开始了。
柳淑妃来的时候，曲然竟是主动打了个招呼。她一袭粉绿对襟流苏小袄，头上一对明月流珠花簪衬得她更显优雅，整个人没有了先前见到的那般老成持重，多了几分娇憨可爱。她见曲然对着她轻笑问好，竟是有些受宠若惊，规规矩矩地说：“臣妾见过皇后娘娘，恭祝娘娘岁快乐金安。”
我蓦地回想起，一日曲然对我说的话。那天我正坐在里屋看书，却闻殿前唱喏，方知曲然来访。
馥衣闻言瞬间白了脸，她松开拽着我衣袂的手，一步步后退，不停地摇头：“不，不……不，公主，这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馥衣和我紧密相贴，我这么一转，且不说凌厉的剑气，仅是那内力，就会震得她内脏重创……
我不置可否地看着她，答非所问地说道：“馥衣，上城楼去看看吧。”
馥衣有些踟蹰，却是深谙我的性子，略一颔便退了出去。
馥衣正在外殿守候，见到跌跌撞撞的我，大惊失色下快步前来扶我：“公主，公主！您怎么了？”
刚走出拂风殿没多久，便有一个身穿钻蓝宫装的宫女挡在了我面前，行了个叩拜大礼：“奴婢见过长公主殿下。我家主子贵妃娘娘有请。”
馥衣见了我，忙前来扶我。
在这个宫里，我如何能不伪装。
那里面，无有春夏秋冬四季之分，一年来皆是寒冷的冬天。本应青山叠翠，却不想雪山连绵。
可是，这家宴，我究竟该如何表现？如何才能顺了皇帝的意，平了妃嫔帝姬猜疑的心？
那一双无喜无忧的眼眸里，映着夕阳的光辉，竟有一种近乎冰冷的温暖。
绿翊半跪，双手伏地，沉声道：“绿翊伺候宫主多年，如今能得到宫主的肯，是绿翊最大的荣幸。”
记忆里的他，似乎永远都是一袭月白色的长衫，俊逸清雅，潇洒出尘，静静地微笑。
纤手不自觉地覆上她的背，我突然轻轻开口：“姐姐。”
已经有多少年……我没有哭过了？
很多年后我会想，如果没有今天，我们的命运会怎样，会如何展。如果……没有这一切的生，命运是否可以重来？
我将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直指他的面部；“没什么？没什么会把她带回芙疏宫？没什么会给她天大的特权？没什么会连我的命令也不放在眼里？没什么会去暮雨楼找她？没什么情报网会搜集不到关于她的消息？没什么会和她搂在一起？……”
刻意忽略了慕槿心疼的目光，我随手抱起了锦瑟，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它雪白的皮毛。
纤细的玉手轻轻覆上那粗糙不堪的岩石，我的眼睛里满是失望。
她加快脚上的度，一边在人群中搜索着那抹白色身影。
他的手一直隐在宽大的衣袖中，所以任谁也没有现，这位笑容如春风拂面的英俊少年，他的手竟是紧握成拳，青筋毕露的。
就在我想要再次给自己斟酒，却听得一道清脆的女声自前方传来：“这位姑娘一直在角落里一个人喝酒，莫不是有什么伤心事？”
那女子着桃花烟罗衫，柔绢金线曳地长裙，绾了一个鸾凤凌云飞香斜髻，风姿绰约，好一个绝代佳人！只是不知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拥有一双怎样的眼睛？
天色依旧那么的柔和，看样子不过未时。
她屁股一挨座，看到满桌的珍馐美味，欣喜道：“哟，有我最喜欢的鸳鸯鸭呢！”
花如尘不置可否地摇摇头，“没看什么。只是觉得里面构造独特，好奇而已。”
我不明所以地望向她。7788小说网
即使是如此，每天仍然有或多或少的人群在芙疏宫外苦苦守候，似乎不见到宫主不罢休一般。
明亮的眼眸……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开口了：“师父，您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不过，由于上一次的武林盟主已经不幸去世了，接下来的比武按抽签顺序来进行。”
南天浅浅地笑了一笑，“无碍。昨天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我扯了扯唇角，“你独孤大哥还要练功，慕哥哥还要处理宫中琐事，太忙了所以没有时间理你……”
慕槿静静坐着，仿佛睡着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