悚然的冰冷吓得秦越惨声大叫,跳起来怒骂:“关文!你滚!”
但事实上,过程和军训一个德性。
关夫人的音量陡然拔高,略胖的脸颊因气愤而微微颤动,嘴唇死咬道:“你又这样敷衍我!我听说秦越醒来了,有没有这回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偷偷跑去看他了?你们瞒着我和你爸又在来往?你说话啊!”
二十八,有人说人生已经过了三分之一。
舒继业莞尔一笑,目光落在秦越放在沙上的画板处,温和道:“主要学哪些?素描基础?还是cg插图?”
他们只对晚来的秦越有几分好奇,这月份才来学美术有些迟了,十五元宵开课后,基本上没什么课程,差不多每个美术生都会奔波于各种考试,在三月份的联考前,有无数的考试等着他们,本省的,外省的,从中央美院到大专美术系一有尽有,基本上招收美术生的院校都会在联考前举办一次美术考试。只不过这种考试是学生自愿选择,如果愿意,可以什么考试都不要,只考一个全国联考即可,那才是最重要的一关,联考不过,前面的考试全部白搭。但是同样,如果瞄准了某院校的美术系,那么必须在联考前参与他们的考试,三月前的考试和联考,以及最后的高考,三门分数全部通过,才可以录取。
十几年前,他们隔着两家的阳台,在夜晚说着数不尽的悄悄话。
“啥?”开车的二舅还以为听错了。
二十七岁,证明你还风华正茂,证明你即使病了,也还有治愈的希望。证明你即使错了,也还有回头的机会。
但是秦越着急了,自己怎么睡到医院来了,而且都是洋人的医院。
“她大概累瘫了……让她哭一下吧,哭够就好了。”大伙于是一边哄她,一边等着她缓过劲。
半个小时后,女孩终于平静了些,她抬起虚软无力的手臂僵硬的擦拭眼泪,哽咽哑声道;“我真的骑不动了……要死了呜呜……”她说着垂下头捂着脸哭得更大声,有几分气急败坏和撒娇的语气,但无论怎样都听得出她的确无力之极:“我肚子疼啊,我月经来了……浑身不舒服,真的不想骑了,你们就把我丢在这里吧,我宁愿死也不要骑车了……咳呜呜……”
这年代的学生都早熟,几本都上过青春期生理课,听到女孩这么直白的话倒是很了解,立即有男生说:“难怪,你怎么不早说,早说可以直接搭车走,现在马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办?”
“女孩子好可怜!”
“试试看能不能拦到车?”
“还是别了,不熟的车送她走也不放心啊。要不打11o让警察帮忙?”
齐云习惯看向舒继业:“舒老板觉得怎么样最好啊?”
舒继业皱眉问他:“你事先没有安排好应对措施吗?旅途半路上出差错再正常不过,出前就应该考虑好应对措施。你现在不管是报警还是拦车都不一定顺利。”
齐云茫然摇头:“这种……怎么个安排法……”
舒继业叹气:“我骑车的目的是锻炼,而不是挑战什么,更不是冒险。我绝对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我不允许出现意外。所以我不管骑车去哪里,都会安排一辆车较近距离跟着,这样不管我生什么意外,都可以争取及时得救。”说完,舒继业拿出了手机。
齐云涨红脸道:“那是有钱人才行……”要单独有辆私家车和一个司机,甚至带着一个医疗队,靠,那当然有备无患,可是他们哪有那个经济条件。再说……他们的确把骑车旅行当做一种挑战和冒险。就算有保镖,也会觉得太不刺激了,太丢人了,像没断奶的小孩。
舒继业身后的秦越也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他偷跑出来加入车队,被家人知道后,他几个舅舅当时就着急的说要派保镖来护航,秦越闻言很气愤的挂了电话。更让秦越无语凝咽的是连他爸秦四海,后来都打来电话叫他回去,别吃饱了撑不过。
但是家里人越那样说,秦越更不想半途而废。
似乎幼稚又固执的想要证明些什么。
舒继业的电话打出去一刻钟后,一辆路虎越野车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舒继业扬手指点道:“车来了,把她弄上去,我会让司机直接送她去市医院,要是没事就送去酒店。队长,市的住宿点你安排好了吗?”
齐云点头:“嗯,网上查过,去市住兴华宾馆。”
“行。”
路虎司机下来,舒继业叮嘱他几句,女孩便被弄上了车。但是舒继业并未急着让司机走,而是环顾了一下在场所有人,他靠着车,抱着手臂,很无可奈何的对这群少年少女们说:“还有谁撑不住的赶紧上车,别等下又哭天喊娘的耽误行程。”
齐云立即安排另一个女生上车去照顾哭泣的女孩,其他人都保持了沉默。
舒继业耸肩,多看了秦越几眼:“你呢?”
秦越高高仰头,不屑道:“我没听见。”
舒继业瞧着他神气的模样不由好笑,挥手便让司机走了,剩下的人继续骑车赶路。
其实这时间段,大部分人已经很累很累了,都在硬撑着。
队伍到达市时,已经是晚上八点,还好夏天黑得晚,自行车都装了照明灯,摸黑的路程不远。
赶到兴华宾馆,一群人哗啦啦冲进订好的房间洗澡换衣。有人赶路时累得像死人,一到宾馆就生龙活虎的到处乱窜。走廊外,不时能听到这群少年咋咋呼呼的嬉闹声。
舒继业赞叹年轻人恢复力真好,不过他房里这位除外。
秦越已经睡得像死猪一头了,连澡都没洗,骑行服也没脱下。
舒继业舒舒服服洗澡换衣泡茶吃东西看报纸,当秦越十一点醒来时,舒继业体贴的递给他一杯冲剂:“喝了,解压提神。”
随后,一些没睡的成群结队出去吃宵夜,秦越饿坏了,吃相很粗鲁。旁边的舒继业就规矩多了,就像小女生们说的,吃饭也很优雅啊……
“舒老板,今天在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叫车,我都不知道怎么办,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舒继业闻声看去,说话的女生是下午痛经的乔飞雪。她的眼镜还是红肿的,但脸色已经好多了。说话声音很柔,衬得乖巧。
舒继业笑笑:“不用客气。”
乔飞雪莞尔一笑,拿起一杯热茶举到舒继业面前:“我以茶代酒敬舒老板一杯,真心谢谢你对我的帮助!不好意思了,我不会喝酒,茶水你不介意吧?”
舒继业微顿,拿起啤酒轻轻与她碰了碰:“不介意。”说罢一饮而尽,空杯清脆的搁在右手桌面上,秦越随手便给他填满了啤酒,一边还不忘记往自己嘴里猛塞烤鸡肫,吃得嘴唇油光可鉴,惬意满足地两眼晶晶亮。
乔飞雪又说:“舒老板今年多少岁?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们?”
舒继业失笑:“男人的年龄也可以是秘密。”
乔飞雪和几个同学呵呵笑:“舒老板好幽默哦~~我猜你顶多三十岁,看起来好年轻的说。说实话这么年轻的老板,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以前在电视上,还有杂志上看见的老板都是老头子,不是秃头就是大肚子,真没你这样的。”
舒继业轻笑道:“我以前也是大肚子。”
“骗人吧,不可能。舒老板身材很好啊……”
舒继业不置可否地闭了嘴,秦越在右边好奇的追问他:“你以前真的大肚子?”
“嗯哼,你不相信?”舒继业笑看他。
秦越点头:“我信,按常理,你这个年纪的男人福的可能性很大很大,所以没什么不相信的,除非你和我一样,是长不胖体质,哦,苏岩也是长不胖体质。”
“……所以呢?”
秦越摇头:“没有所以啊,我就事论事一下。你看你坚持常年锻炼,炼出四块腹肌六块腹肌八块腹肌什么的也挺好的。我表哥和你一样,他要是隔段时间不运动,身材就会变形,为了让苏岩不嫌弃他,他连煮饭拖地带孩子的事情全部接手了,成为新一代当之无愧的好男人。我妈经常要我跟他学习,但我觉得没必要,我有他嫉妒不来的长不胖体质。”
舒继业笑眯眯看着他,他眼神毒辣,没有漏掉秦越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洋洋。
舒继业气定神闲道:“这番话跟你表哥说过么?”
“没有,没必要对他说。”秦越含着鸡肫含糊摇头道,那因为吃东西而微微撅起的油光嘴唇,在夜色下泛着诱人的光彩。
舒继业用筷子轻轻戳他嘴唇:“跟他说,保证他削死你这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