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这个实诚的,他想着,大姐没见到今天来的闵大哥。就偷偷告诉了她,说闵大哥就是给他们写春联的那个人,也不知道小家伙怎么就把他给记住了。

二妞眼珠子转了又转。

现在松缓下来,她倒是真想再进山看看,不定里边还藏着什么别的宝贝,在葛根上尝到的甜头,让她的心越的大了,光靠葛根赚钱,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我抠门?你这是败家。”

“啊?”姜氏还是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拉了他的手就往家去,上了正屋台阶,又回转身进厨房去。

二妞一把扯住大哥的手,“大哥,出啥事了,二哥他们咋的啦?”

二郎噗嗤一笑,“你凑什么热闹,求菩萨保佑你娶个好媳妇不成。”

村里的人来赶集卖点土产,没有固定摊位,二妞订货的那位大叔这次亦是不在原来的位置,二妞来得早,街上的人还不太多,没一会就被她找到。

“三郎,你也别追了,这些鸡飞不出去的”,二郎见鸡对着院前扑腾十数回,都没能如愿,还不如让它们闹腾,总有累的时候吧。

四郎自是不敢再扭动,伸手揽住姐姐的脖子,任她抱着自己艰难地从人群里往外挤。

第二天,正好大郎休沐在家,大早上就风和日丽的,很适合出去走走。

二妞几个提着的心才放下,没两天又悬了起来。

无论窗外日出还是雨落,姜氏日复一日的绣着那幅双面牡丹图,未曾一天停过,这几日却是时有失常。

洪大宝在书铺算是顶了半个掌柜,洪家在茂山县有好些产业,这里只是个小店,正儿八经的掌柜隔三差五才过来查个帐什么的,平时都是他领了另一个伙计在店里忙活。

大郎抿了抿嘴,又道“娘,要不让二郎去,他学得快,回来再教给我不也是一样的。”

这会屋里就她一人,二妞走至绣绷前,边欣赏绣布上花花叶叶一边问道,“娘,我哥他们呢,四郎怎么也不在。”

这位夫人商户出身,儿时跟着父母在南边呆过好些年,十三四岁的年纪才回的北方,她是见识过江南绣艺的,看得出姜氏做好的绣品针法跟北方的不同,针脚都透着南方刺绣才用的技巧,这才想着要问一问,免得舍近求远的折腾,看到姜氏做好的样品,不比江南有名气的绣坊做出来的差,姜氏的要价确还低些,又省下了路费,哪有不应的道理。

“你又在弄什么古怪,没一天消停的”,姜氏笑骂道。

“小年”这天是要祭灶神的,所谓“男不拜月,女不祭灶”,姜氏早早就给大郎他们准备好了灶君神像和糖瓜等供品,然后领着两个女儿避出厨房,大郎领着几个弟弟,在锅灶旁的墙上贴好灶君神像,摆上供品,上香,送酒,一应祭灶仪式都做完后,把灶君神像拿下来烧掉,就算是“送神上天”了,等到大年三十晚上,再用“接灶”仪式把灶君接回来。

“呵呵!对着呢。”

“大姐,我们走吧,还要买别的呢。”

二妞心里道,没听过正常,要不可真是活见鬼了。

“嘻嘻!娘,我已近看见了,二妞真羞,跟奶娃娃似的,还要找娘撒娇呢”,四郎从厨房的门框边探出个小脑袋,一根手指头在自己的脸上划,不停的说“羞羞”,“羞羞”。

大儿子已是娶亲生子,媳妇也算孝顺,伺候家里这些年,没功劳也有苦劳,总不能做得太过,媳妇娘家的人闹起了也不好看,既然田产积蓄都想留给小儿子,就把城里的院子分给了大儿子,斟酌一番,又给了六两银子的安家费,两老还在世的就给两个儿子分了家,自己跟着小儿子过,让长子每年拿出一两银子的供养钱。

这话存在心里她也没说出来,即不想扫了孩子的兴,又怕是自己误解了别人。

“小姑娘,你说得没错,我这卖的东西确是别处收回来的,收别人家的是收,收你家的也是收,那你跟我说说,想怎么个卖法。”

上回的绣件做完后,钱杨氏没交代新活,这几年都是大的改改给小的穿,好久都没给孩子置办新衣,二妞说起做坎肩的事,姜氏干脆也不领金景福的绣活,专心给孩子做坎肩,虽还是拿了旧衣物来改制,可好歹是没见过的式样。

其实她的手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二妞身上的衣服也厚,根本不会有感觉,大妞好气又好笑地瞪了妹妹后脑勺一记,她也就脸上显着心里可没真恼,只是自己素来嘴笨,说不出什么话来逗母亲开心,这点她不如妹妹,这个丫头就像是家里的开心果,也只有她最能哄得母亲开怀,她来招惹自己多是拣着母亲也在时候,看姐妹俩闹成一团,母亲脸上的笑容是最轻快的,所以每回子都会配合着她来上这么一出,大妞心里很明白,这个妹妹跟自己亲着呢,又最是个护犊子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要是有外人欺负了自家人,有理没理她都不会饶了那人,厉害着呢,每遇到事的时候她到成了姐姐。

“不这样想嬷嬷就成,走,都堆在那间小屋里呢,你跟着我来,自己挑去。”

“这就对了,咱家虽穷也不能想着要占别人的便宜。”姜氏边说话边掀开锅盖翻炒,锅里的肉开始收汁了,翻动一下免得粘锅,肉块里还加了些土豆和胡萝卜,都已经炖得烂熟,再等片刻就能出锅了。

二妞出门前就想好说辞,虽说张家的人都很亲善,不过这上树的本领还是暂时不能交给别的老虎,她抢在大郎前开口道“是我爹以前说给我大哥的一个法子,大哥他最近才想起来。”只这么一句就打住,她不愿编些别的瞎话哄骗张家的人,只能说得隐晦些,张家是做这行的,自是很清楚各家有各家不能为外人言的门道,相信张叔能听出她话里的暗语。

大家进到厨房,玉米的清香扑面而来,灶上正蒸着玉米窝窝呢,二妞中午吃饭的时候心底余波未平,只是胡乱扒了几口,这会闻着香味实诚的肚子马上做出反应,咽下嘴里泛出的口水,心里还想着要是一口玉米窝窝再配一口兔肉块,该是多香啊,昔日挑三拣四的娇娇女早变成了根红苗正的吃货。

思索半响,大郎回道,“儿不知道自己哪错了,请娘示下。”

“不……不来了,大侄子,我再也不来了,你放心,我要是在外边提到郑家半个字,天打雷劈,让我不得好死,我……我可以誓”。

她看到外间立着的两兄弟,在门槛边停住,双脚一里一外就这么依着门框站在那,脸上有些讪讪然,“呦,这是大郎二郎回来了啊,可怜见的,冰天雪地里还要在外边跑,看把两孩子给冻的。”

二妞的话音刚落,二郎和三郎就跑到前边开路去了,两人你推我一下我扯你一把,经过冰面是也行若平地健步如飞,片刻功夫就将二妞两个甩开老远,停下来唤着后边的人走快点,指着二妞嘻哈笑阵子,要不找快冰面宽的在上边比试溜滑技术,待大郎他们走近,又风风火火先朝前去。

大郎几个返回厨房舀出些偏灶上温着的热水提回屋,兄弟三人赤足跑出来,脚早就踩脏了,而且地上冰冷得刺骨,正好热水洗洗。

大妞添上一大锅的水,将骨头整个地放进去,本来姜氏要把骨头拍成两截的,被二妞阻止。等锅里的水烧开了,二妞抽出几根柴火埋在灰里熄灭掉,慢火熬出来的汤才好,这时候姜氏也把那堆下水切好放在板子上,又跟大妞收拾一番,洗了手也坐下,夜幕已经降临,厨房里没有点灯,烧着火屋里也算亮堂,一家人围着灶台你言我语的说着话,火光映在脸上红扑扑的,暖人心窝。

“你当然没见过,这是秀梅今天送来的,说是秀萍专门捎回来的,还给了你朵粉红色的,也可好看了,收在那个小匣子里,你自己拿吧。”姜氏乐呵呵的道。

不久听到咚的一声,又有人跳进来。

“哎呀,那要怎么样才会理我们呢,二妞告诉娘好了”

姜氏以为小女儿哪不适,,试了拭额头并不烫,又在二妞的小身子上摸了一圈,没现问题,只能轻拍她后背,“二妞不哭,二妞不哭,告诉娘那疼?”

茂山县因离县城不远处的茂山而得名,山符其名,远望去枝繁叶茂,连绵起伏,海拔看上不比白云山要高出许多,从城里步行过去约要一个时辰左右。

姜氏绣功很不错,飞舞的蝴蝶绣出来,都能感觉到它拍动翅膀的声音,可就是做活有些慢,两天才能完成一个。

如此晴天霹雳,姜氏本来还靠着那点指望死撑着过活,这会儿希望如灯灭,她与大虎二人原本就比其他夫妻更是恩爱,薄弱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病来如山倒,心里又是悲痛,卧床个把月,家中仅剩的几个钱都耗在请大夫和抓药上边,折腾过后并无大碍,只不过姜氏依然过不了心里的坎,只顾着自己悲伤,完全忘却了守在炕前的嗷嗷待哺的几个孩子。

等各种的覆盆子果实都齐全了,二妞猫着身子,避过哥哥们的耳目,摘下一颗吃进嘴里,半眯起眼睛细细品味,酸酸甜甜的,真是美味无比,一颗接一颗,再也停不下来。

二妞很久不说话,四郎好奇的回头探望,见她在吃野果子,瞪大眼睛正想嚷嚷,二妞竖起一个指头嘘了嘘,又递给他一个眼神,小家伙心领神会,噤声不语。

她最近经常撺缀着四郎合伙作案,做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作弄哥哥们,四郎心里又没有野果子有毒的概念,蚂蚁论坛还以为二姐又要领着他使坏呢。

二妞摘下一颗红果子喂给四郎,立即就把小家伙征服了,两人偷偷摸摸把一大捧的果子吃个精光,然后对望一眼,见对方嘴唇和舌苔上都是红红紫紫一片,指指点点的咯咯开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