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一把扯住大哥的手,“大哥,出啥事了,二哥他们咋的啦?”

走一路看一路,那些两三结对四五成群的,基本都是要上山拜佛的老媳妇小闺女,若是行色匆匆的老汉青壮,多半是要进山去,或是狩猎或是采药,偶尔也会有车马经过,一大堆的家丁仆妇跟在车旁,这是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也礼佛来了。

村里的人来赶集卖点土产,没有固定摊位,二妞订货的那位大叔这次亦是不在原来的位置,二妞来得早,街上的人还不太多,没一会就被她找到。

其它四只本来还挺安分,在这番带动下,亦是飞的飞,跑的跑,毛落了一地,更可恶的是还随地大小便。

四郎自是不敢再扭动,伸手揽住姐姐的脖子,任她抱着自己艰难地从人群里往外挤。

二妞站在自家门前吐了吐舌,又辜负了小娥一番好意,见她已回了陈家,自己一手拿着布料,一手牵着四郎也进了院门。

二妞几个提着的心才放下,没两天又悬了起来。

本来二妞几个说好,要留给大郎足够的时间去适应,免得他白日辛辛苦苦在学里苦读,晚上还得回家当回小先生,可大郎坚持要按原来商定好的执行,每日雷打不动,回家后给二郎几个复述一遍课堂上学过的东西,如此一来,却有意外的收获,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反倒东西捋顺后吃透下去。

洪大宝在书铺算是顶了半个掌柜,洪家在茂山县有好些产业,这里只是个小店,正儿八经的掌柜隔三差五才过来查个帐什么的,平时都是他领了另一个伙计在店里忙活。

“大哥,你咋不说话,可是不愿意?”二妞原本以为他会很乐意的。

这会屋里就她一人,二妞走至绣绷前,边欣赏绣布上花花叶叶一边问道,“娘,我哥他们呢,四郎怎么也不在。”

过了半响,姜氏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慈爱的抚了抚二妞额前的乱,微微一笑,道“你这会就去回了钱掌柜家的,说这个绣活我可以接,样品过两天能送去,记得快去快回,就别带着四郎了。”

“你又在弄什么古怪,没一天消停的”,姜氏笑骂道。

她从糖罐子里小心翼翼的倒出大半调羹,倒进豆浆里用筷子调匀,自己喝了一小口尝尝,没太大的甜味,不过很香很鲜就是。

“呵呵!对着呢。”

二妞对着大郎点点头,道“大哥,一共是三文钱,我身上没带,正等着你们呢,今天也是要买春联的。”

二妞心里道,没听过正常,要不可真是活见鬼了。

二妞揉揉自己的小脸,撅嘴嗔怪自家的母亲,“娘,你怎么现在学着大姐,老捏人家的脸,都被你们捏得两边不匀称了,你瞅,是不是一边大一边小。”说完把脸抬起,转着方向给姜氏看。

大儿子已是娶亲生子,媳妇也算孝顺,伺候家里这些年,没功劳也有苦劳,总不能做得太过,媳妇娘家的人闹起了也不好看,既然田产积蓄都想留给小儿子,就把城里的院子分给了大儿子,斟酌一番,又给了六两银子的安家费,两老还在世的就给两个儿子分了家,自己跟着小儿子过,让长子每年拿出一两银子的供养钱。

可是,在这一刻,手心被银子硌得生疼的时候,他觉原来梦也非永远的遥不可及。

“小姑娘,你说得没错,我这卖的东西确是别处收回来的,收别人家的是收,收你家的也是收,那你跟我说说,想怎么个卖法。”

陈家的其他人却在是顾不过来,趁着一日陈婶过来串门,姜氏把做与自己用的手套拿给她看,与她讲了好些制作的技巧,又要分她一些碎皮,陈婶没要,说是自己家有三张兔皮一直放着没用,家里大大小小每人都做上一副都绰绰有余,她连耳套的做法也一遍学了去。

其实她的手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二妞身上的衣服也厚,根本不会有感觉,大妞好气又好笑地瞪了妹妹后脑勺一记,她也就脸上显着心里可没真恼,只是自己素来嘴笨,说不出什么话来逗母亲开心,这点她不如妹妹,这个丫头就像是家里的开心果,也只有她最能哄得母亲开怀,她来招惹自己多是拣着母亲也在时候,看姐妹俩闹成一团,母亲脸上的笑容是最轻快的,所以每回子都会配合着她来上这么一出,大妞心里很明白,这个妹妹跟自己亲着呢,又最是个护犊子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要是有外人欺负了自家人,有理没理她都不会饶了那人,厉害着呢,每遇到事的时候她到成了姐姐。

“嘿嘿,我有大用处呢,先不说了,我要去丫丫家一趟,回来再告诉你们。”二妞说完就下炕穿鞋。

“这就对了,咱家虽穷也不能想着要占别人的便宜。”姜氏边说话边掀开锅盖翻炒,锅里的肉开始收汁了,翻动一下免得粘锅,肉块里还加了些土豆和胡萝卜,都已经炖得烂熟,再等片刻就能出锅了。

“娘,我们把兔皮卖给张老爹吧,他家不是收这个吗?我想现在就送过去”,二妞早就想好剥下的皮直接送去张家,凭着两家的交情,自是不用担心被人压了价去。

大家进到厨房,玉米的清香扑面而来,灶上正蒸着玉米窝窝呢,二妞中午吃饭的时候心底余波未平,只是胡乱扒了几口,这会闻着香味实诚的肚子马上做出反应,咽下嘴里泛出的口水,心里还想着要是一口玉米窝窝再配一口兔肉块,该是多香啊,昔日挑三拣四的娇娇女早变成了根红苗正的吃货。

二郎三郎退到一旁,大郎依旧在原地纹丝不动地跪着。

“不……不来了,大侄子,我再也不来了,你放心,我要是在外边提到郑家半个字,天打雷劈,让我不得好死,我……我可以誓”。

放下她才闷声道,“二妞别急,没什么大事,娘她们都好好的,咱们装好剩下的柴火就回去,等回家再跟你说。”

二妞的话音刚落,二郎和三郎就跑到前边开路去了,两人你推我一下我扯你一把,经过冰面是也行若平地健步如飞,片刻功夫就将二妞两个甩开老远,停下来唤着后边的人走快点,指着二妞嘻哈笑阵子,要不找快冰面宽的在上边比试溜滑技术,待大郎他们走近,又风风火火先朝前去。

三郎则在心里对二妞表示赞同,不说两人在娘胎里相互依偎着多少个月,就是现在也基本形影不离的,只要是二妞说能吃的东西,他都不会有疑问。

大妞添上一大锅的水,将骨头整个地放进去,本来姜氏要把骨头拍成两截的,被二妞阻止。等锅里的水烧开了,二妞抽出几根柴火埋在灰里熄灭掉,慢火熬出来的汤才好,这时候姜氏也把那堆下水切好放在板子上,又跟大妞收拾一番,洗了手也坐下,夜幕已经降临,厨房里没有点灯,烧着火屋里也算亮堂,一家人围着灶台你言我语的说着话,火光映在脸上红扑扑的,暖人心窝。

可以说郑家院子的老鼠又生了几个崽儿,她都一清二楚,大妞头上的绢花肯定不是自己出去买的,那么就人送的?大妞遗传了姜氏的容貌,也继承了她的好绣艺,多数时候都呆在家里跟母亲做绣品家务之类,这一年更是在二妞的刻意安排下个把月也不出门一趟,好端端的多出个头饰来,不知是否有猫腻,这个大姐温柔体贴得让她可亲,又单纯善良得让她可恨,就怕没什么心机的傻大姐被人骗了。小管家婆的职责之一就是事无巨细的弄明白家里生的所有事情,把不好的迹象扼杀在摇篮里。

不久听到咚的一声,又有人跳进来。

二妞恼羞成怒,撇撇小嘴嘟着,她前世父母俱在时,就很喜欢撒娇,只要在亲密的人面前喜怒哀乐都长在脸上,这般神态做起来很自然,倒是没再去想身体里住着的是二十好几的灵魂。

姜氏以为小女儿哪不适,,试了拭额头并不烫,又在二妞的小身子上摸了一圈,没现问题,只能轻拍她后背,“二妞不哭,二妞不哭,告诉娘那疼?”

事有反常即为妖,再强大的亲情也抵抗不了这个世俗的固执偏见,摧毁是这个世道对异己最直接的处理办法。

姜氏绣功很不错,飞舞的蝴蝶绣出来,都能感觉到它拍动翅膀的声音,可就是做活有些慢,两天才能完成一个。

原本家里开了个小铁匠铺,郑大虎依靠祖传的手艺,还能勉强湖口,他这一走,断了收入,又要添丁加口。

又把媳妇给惹哭了,郑大虎手忙脚乱的她搂入怀里,使尽浑身解数,才哄得她她破涕为笑,夫妻二人甜言蜜语过后,免不了又要颠鸾倒凤,自是不提。

等激情平息下来,都传来了第二遍鸡叫,姜氏这才想起衣服还在外边,再不拿来烘干,只怕要让丈夫披着被子见大郎几人。

她急忙穿好衣物,去院子里的把几件破衣衫收回来,在灶膛边上点燃枯草,烘烤起来。

郑大虎披着被子坐起身,惬意的望着火光映衬下的姜氏,回味起刚才,不禁嘿嘿傻笑。

姜氏嗔怪的瞥他一眼,这下可是把人给招惹过来了,递了杌子给他只是不坐,抱起自家媳妇,直接坐在她刚才的杌子上,将人搂坐在怀里,却是再也不松开。

等烘干衣服,天色已经灰白,郑大虎再也等不及,定是要进西屋去把儿子们搅起来,东屋里的闺女就交给媳妇。

他能从死人堆里活下来,又跋山涉水走回家,就是放不下貌美如花的媳妇和一窝子的孩子,这会跟媳妇厮缠后解了相思,越念想那几个孩子。

姜氏拗不过他,就一道往正屋去,突然想起什么,扯了丈夫的衣袖,“大虎,孩子,那个,儿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郑大虎心里咯噔一下,喜意僵在脸上,他从未想过姜氏会守不住另嫁他人,只忧心自己丢下五六张嘴,她一个妇道人家,孩子都那么小,怎么养活去。

夜里,他从围子攀爬进城,到了家门口,才是近乡情怯,徘徊许久也不敢敲门,怕自己多年了无音讯,里边早已物是人非,靠着墙等到半夜,门里传来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他直觉那就是自个媳妇。

“谨娘,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也不知少了的是谁,心剜着疼。

“胡说些什么呢!”姜氏捶了丈夫一记,然后攀着他又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郑大虎顿时喜笑颜开,咧了嘴就往西屋跑,姜氏抿着笑跟在他身后,倒也不急着去叫二妞她们。

二妞她爹第一次登台亮相,把整个章节都留给了夫妻二人,让宝贝们睡一夜。

桃绝不会造个渣爹出来虐大家的,亲们放心!!!!!!!

收藏桃,推荐桃吧,桃每天都在努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