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有乞丐上门,他多少总会打几个小钱,可是今天他却连一个铜板都不想拿出来。

吴涛就是这么样的人。

他经常告诉他的朋友:“财富虽然并不一定能使人快乐,但至少总比贫穷好得多。”

这时候烂醉如泥的吴涛已经被酒铺夥计安排在后面的一间小屋里住下。

元宝居然还没走,因为他也醉了,真的醉了,两个人都醉得人事不知,吐得一塌糊涂。

负责搜查这个地区的是孙记“开源钱号”的二掌柜杨克东。

这个人精明能干,口才又好,可是遇到吴涛这样的醉鬼,他也没法子,连一句话都没有问出来。

只不过吴涛这样的醉鬼,根本就无足轻重,一个人的身上如果有事,绝不会陪着一个小叫化喝成这样子的。

所以杨克东决定放过这两个人。

所以他还得继续搜查下去,看样子今天晚上是没法子回家睡觉的了,他新婚的妻子势必也得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等他一夜。

他心里也不禁暗暗埋怨,因为他也不懂,孙大老板的死明明是死于情杀,凶手也已畏罪自尽,主持这项行动的人为什么还要他来受这种罪?

让他更想不通的是,今天初到济南的陌生人,和孙大老板的死会有什么关系?

这一点谁都想不通,所以青衣人问的问题虽然切中要害,也等于白问。

田鸡仔站起来,拍了拍那五口棺材,反问他:“这里面真的有死人?”

“真的有。”

“死的是你的朋友?”

“不是。”

“死的是谁?”

“我也不认得。”青衣人道,“连一个都不认得。”

田鸡仔怔住。

“你也不认得?”他问青衣人,“那你带他们来干什么?”

“来送给你。”

田鸡仔吃惊地看看他,连眼珠子都好像快要掉了下来。

“你特地买了五口棺材,装了五个连你都不认得的死人来送给我?”

“是的。”

田鸡仔简直好像要云过去了,赶紧跑过去喝了一大碗酒,最后一口酒差点从鼻子里呛了出来。

然后他终于忍不住大笑:“如果我不知道你是谁,一定会一脚把你踢出去。”

但是这个青衣人绝对没有疯,也没有醉。

他看来远比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要清醒得多,看到他这种态度,田鸡仔也笑不出了,却忍不住要问:“你把他们送来给我干什么?”

青衣人态度更严肃:“我要你看看他们是谁?是怎么死的?”

棺材本来就没有被钉死。

看到棺材里的五个死人和他们致命的伤口,田鸡仔的脸色也变了,变得很严肃,而且很惊异。

青衣人问他:“你看出了什么?”

田鸡仔摇头,不停地摇头,过了很久才喃喃地说,“我看不出,我没把握。”

他忽然用力拍手,召进来一个全身上下看起来都非常干净的年轻人问:“老爷子在哪里?”

“今天早上老爷子的心情不好,又一个人走出去了,也不许别人跟着,”年轻人说,“谁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要到哪里去。”

花旗门当代掌门人,武林老辈英雄中硕果仅存的田咏花田老爷心情不好时,通常都会躲到一个没有别人知道的地方去。

可是别人虽然不知道,田鸡仔总是知道的,青衣人已经在问他:“你能不能带我去?”

“你不能去的,谁也不能去,可是这一次……”田鸡仔看着棺材里的五个死人,长长叹了口气,“这一次看来只有破例了。”

青衣人慢慢地站起来,忽然回头,面对一直死盯着他后颈的秃鹰老王,淡淡地说:“你选的地方不好。”

“什么地方?”

青衣人指了指自己的后头:“这地方不好,非常不好。”

秃鹰的脸色在变,瞳孔在收缩。

刚才他穿窗而出,扑了个空,他心里早已对这个白脸独臂的青衣人生气了,“淮南三王”本来就没有一个好脾气。

他手上又抓起一把劲,冷冷地问这青衣人:“这块地方为什么不好?”

“因为你刚才提气作势,大概是准备用你们鹰爪门里‘神鹰十三抓’中的一招‘搏虎式来对付我。”

秃鹰老王冷笑:“我用这一式来对付你,已经很看得起你了。”

“幸好你没有真的用出来,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