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世臣醒觉过来,知道周胖子看穿他出了问题,特别为他制造求助的机会,这个时机眨眼即逝,只要胡广追上来,又与他同坐主席,他将错失时机。

只是自己可安宁的醒转过来,对他已有很大的启示。他有点不想起床,留恋那懒洋洋的感觉。今天是在红叶楼最后的一天,不论将来生甚么事,他永远不会忘记在风竹阁度过这段动人的时光。

钱世臣登时精神大振,这封信肯定是修补与丘、阮两人关系的天赐恩物,既不用揭破自己说谎,又可立即入红叶楼抓起五遁盗,以后一切照协议进行。

自阮修真提出无形对手的揣测,他就像被绑住了手脚,有力难施。令他更沮丧的是他要对抗自己的“心”,做违“心”的事,没法像以前般事事放手而为,那是一种折磨。

百纯道:“凤公公正率大军从水路来,最快大后天抵达岳阳。”

百纯见他阅信时神态冷静,无忧无喜,稍为放心,到看着他点火烧信,才敢问道:“师姐没事吧!是不是她寄来的呢?”

阮修真深吸一口气,道:“好险!”

乌子虚为之哑口无言。

他也不怀疑自己对这个动人女子的爱,只恨与他们较量的是以凤公公为的势力,乃当今天下间最庞大、最有实力和最残忍的集团,稍有错失,将带来无法弥补的可怕后果。忽然间他有点弄不清楚自己到这里来见百纯,究竟是为了甚么?

季聂提默然片刻,点头道:“好!我尊重月明的决定。我就只问月明关于楚盒的事。那个假冒郎庚的人,是不是五遁盗?”

无双女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如波涛般汹涌澎湃的情绪,摇头道:“我没有事!这么晚了!辜先生有何贵干?”

正是在这种状态下,他能一丝不漏、半分不差的掌握对手的动静,只要辜月明稍露破绽弱点,丘九师将以强风卷落叶的强横攻势,全面撼击辜月明,直至辜月明臣服棍下。

钱世臣道:“阮修真和丘九师都不是容易欺骗的人,他们从一开始便认定郎庚是五遁盗,现在更证明他们没有冤枉郎庚,我们凭甚么去说服他们?”

辜月明轻松的道:“我这个人向来无求,最爱的是随遇而安,今天杀你,又或明天杀你,对我分别不大。戈兄若不想明天今晚此时作忌辰,大可以返家睡觉,我绝不拦阻。”

蝉翼不解地看他,呼唤道:“郎先生!郎先生!”

湖岸四周亮点灯火,在烟雨笼罩下,化为一个又一个的大小光蒙,充盈水意。

他究竟是不是五遁盗呢?

无双女深吸一口气,反问道:“你又对古城有甚么认识,说些来听听看。”

乌子虚胡涂起来,问道:“究竟是甚么事?为何有等于无?”

阮修真思索道:“为何是七月十四?”

手下此时来报,丘九师求见。

到凤公公敲第十三记,冀善不但虎k爆裂,眼耳口鼻亦渗出血丝。

凤公公摇摇头,吁出一口气,悠然道:“小善今年多少岁?”

辜月明沉声道:“在梦中,你到了何处去?”

乌子虚也呆了起来,完全不理解她们的反应为何如此强烈。

阮修真露出思索的神色,道:“究竟是甚么事,令辜月明感到别无选择,甚至不惜和我们对着干呢?”

然而静止只维持了眨眼的工夫,彩烟变为黑烟,上方芒光敛去,黑暗剎那间占据了原本烟火灿烂的空间,然后烈焰冲天而去,照得院落间火红一片。黑雾往外散开,黑龙变化回凡布,坠落地上。

她为何来去匆匆,他真的想不通。

乌子虚大讶道:辜兄不是京师人吗?怎会对僻处南方一的仍远河流这般熟悉?

辜月明接下去道:“假如他真的是五遁盗,我须为他隐瞒,对吗?”

画中的她处于静止的状态,可是予人的感觉是她下一瞬间会举步走出垂帘,走出画外,那种活色生香、投怀送抱的诱惑力是无与伦比的,令任何观画的人,没法控制的生出强烈的期待。

他的语气虽有命令的意味,可是百纯却感受落,还觉得辜月明视她为亲近的人,故不用客气。无情剑客的这种态度,使她颇有点“受宠若惊”,那是前所未有的滋味。他刚才站立观画的姿势,浮现心湖。

此时送他到贵宾厅的艳娘来了,神情兴奋的道:“钱大人刚刚离开,我们通知了百纯,百纯要我们立即请丘公子去见她。”

艳娘笑骂道:“说一句便够,偏是这么多废话。”说罢指示众婢把桌椅安放在平台靠栏的位置。然后道:“郎先生还有甚么要求呢?”

店东自然笑逐颜开,这个豪客不但购买量大,选的全是最上等货色,包括卖不出去的陈年收藏,狠赚了一大笔,不迭的赞乌子虚识货。

季聂提意有所指的道:“谁敢欺骗我,谁便要死。不过要下手生擒两人,必须严密部署,千万不能鲁莽行事。当然!如果我调来大军,我们爱怎样便怎样,只恨眼前的形势绝不容许我们这么做,否则后果会非常严重。”

百纯思索片刻,道:“我见过五遁盗了。”

当把门的谭德进来告诉她又有画师来见,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要谭德把他赶走,到谭德说这个画师似有别于其它人,是从京师来的名师,她终勉为其难的答应见他。

丘九师这次真的哑口无言,正不知如何应付这个风姿醉人、别具一格的美女时,房门倏地推开。

阮修真微笑道:“真高兴你没有去想百纯。我的想法却刚好和你相反,若这人世之外,确有神灵的存在,那生命将会变得有趣多了,至少代表了生死之外尚有其它,例如轮回转世诸如此类。现在我们面对的是茫不可测、乎想象的神秘力量,你不感到刺激有趣吗?”

钱世臣颓然摇头道:“但愿我曾见过,我只是据口传的史实来说。”

无双女娇叱一声,往烟雾的另一边连续凌空后翻,转瞬远去。

丘九师尚未出动他威震天下的封神棍,表现出来的身手已教他瞠目结舌,他断定在公平的情况下,与丘九师动手是自寻死路。此人确实名不虚传。

阮修真以带点兴奋的语气道:“就是在我们眼前这个现实的世界外,还存在其它东西,我们统称之为鬼神。五遁盗连赢七局的异事,透露出一个非常重要的讯息,就是鬼神虽不能影响骰子的点数,却能影响掷骰者的精神,令他们掷出错误的点数。一个如此,四个人也是如此,便不是偶然的失误了。”

季聂提看罢皇甫天雄的亲笔信,随手递给钱世臣,让他过目,望向坐在桌子另一边的丘九师,道:“我上次见皇甫帮主,早感到他神情有异,说话时他的心像不在那里的样子,原来竟生了这样不幸的事,九师放心吧!我们全力与你们配合,这次五遁盗将插翅难飞。”

思忖间,他有点不由自主的来到那姑娘身后。

那人闷声不响,猛抽长棍。

冀善压低声音,凑近她道:“我现在和夫人说的话,只可以让月明一个人晓得,绝不可传人第四个人的耳朵去,事后我亦会否认说过这番话,夫人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