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聂提哑然笑道:“有道理!很少人……不!是没有人会对我这么坦白。不过真的希望能和月明衷诚合作,因为眼前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大门被轻轻推开。

丘九师的心法正是“无惧”。

戈墨沉吟道:“如果拥有夜明珠的人是辜月明,尚勉强可以说得通,因为已给这小子寻得楚盒,但……”

辜月明点头道:“戈兄看得很透彻,不过仍被我听出戈兄言外之意,就是与钱世臣只有利害的关系。钱世臣可以给戈兄这样不追求荣华富贵的墨门行者甚么利益呢?当然是楚盒,对吗?

一股莫以名之的恐惧紧攫着她,她感到自己一步一步往后退,直至抵着后方靠墙的长椅,双腿一软,坐了下来。

这场烟雨非常邪门,来时没有任何先兆,转眼间已把楼内楼外转化为如梦如幻的世界,一切变得不再真实。

蝉翼的呼唤从楼下传上来,看看天色,已是午后时分,时间无多,他必须为今夜的行动作好准备。

无双女冷冷道:“我没有时间,你还想赚另外七颗烟弹吗?”

辜月明平静的道:“要知道是怎么回事,须看衪肯不肯在梦中告诉你答案,我们凡人如何去揣测呢?”

阮修真道:“给你说得满脑疑问,又有点不知从何问起。说下去!”

岳阳城。

凤公公武功之高,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出了人类体能的极限,尤令人感到诡异者,是他已是个去日无多的老人。

凤公公见他的日光落在信函处,微笑道:“这是聂提在洞庭寄回来给我的信,这封信我足足等了十年,到今天才来到我手上。哈!月明确不负我所望,一出马立建奇功,侦破十年前生的血案。”

乌子虚道:“从我失手干掉皇甫天雄的宝贝儿子开始,我一直被鬼迷,还被诱往那个你称为云梦泽的沼泽区,与那我现在正式命名为云梦女神的美丽厉鬼见面,你该明白我所说的〝见面〞是甚么意思。由那刻开始,云梦女神一直依附在我身上,令我怪梦丛生,又大白天睁眼作白日梦。呵!不!该说是大半夜睁眼作梦,每次都回到同一地方去。唉!我的姑奶奶,恐怕我是阳寿已尽,所以才被云梦女神玩弄于股掌之上。”

乌子虚道:“还差一件事,做完立即滚蛋。”

阮修真道:“非到逼不得已,我们绝不可和事月明动手。辜月明出名心狠手辣,剑下不留人,一旦成为仇敌,中间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九师你更不可徒逞匹夫之勇,以身犯险,与他决战。我和你为的并不是个人的胜败荣辱,而是我们的未来大业。”

五遁盗竟躲到红叶楼来了,令人费解。

辜月明站在厅堂中央,大惑不解。

乌子虚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双目闪著惊惧的神色,道:那是个丘陵起伏,布满河池沼泽,长著奇花异树的地方,永远覆著一层雾气,我还以为自己死掉了,到了幽冥的世界去。

看在花梦夫人的面子,他对周胖子算有耐性了。辜月明是个没有朋友的人,不爱与人说话,花梦夫人是唯一的例外。或许最孤独的人,有时也有倾诉心事的需要。

想到这里,辜月明毁碎封着竹筒盖子的蜡漆,取出花梦夫人写给他的密函,抛开一切的专心细读。

又担心的问道:“有问题吗?”

丘九师终觉周胖子不但手段圆滑,且辞锋厉害,却绝不会伤人。配合他青楼大老板的身份,旗下又有如百纯般的级名妓,构成了周胖子的魅力。最令人激赏就是与他说话,不但不会沉闷,还生趣盎然。

艳娘怕蝉翼吃不消他的浪子无行,忙道:“怜影快来了,你不知胖爷为此安排得多么辛苦。怜影这十多晚的期全排得密密麻麻的,胖爷须说服客人才勉强腾出空档,如果你今晚交不出好成绩,胖爷会要了你的命。好啦!桌子放在哪里?”

阮修真道:“这次他遁入的是画师的身份,完全没有破绽,至少骗过老奸巨滑如周胖子者。”

季聂提深吸一口气,道:“完全同意。”

周胖子从怀里珍而重之地掏出一个小竹筒,递给她道:“是夫人从京师寄来的,要你交给皇上御用的悬赏猎手辜月明。嘿!辜月明竟会到岳阳来,肯定与五遁盗有点关系。”

艳娘半卧在躺椅上,享受她每天最惬意的时光。此时她刚睡醒过来,精满神足,梳洗后到红叶楼的贵宾厅,接见青楼各执事级的人员,听取当日的情况,布指令,好让开门营业后一切能顺利运作。

丘九师感到全身寒毛竖起,暗叫不妙,自己的“抵抗力”愈趋薄弱了?更清楚不论以后事情朝任何方向展,他肯定忘不了她。

阮修真意有所指的道:“昨夜睡得好吗?”

百纯皱眉道:“那究竟是甚么东西呢?大人愈说奴家愈胡涂了。”

一时长短剑交击之声响个不停,挡了无双女攻来的数十剑。最令辜月明惊异的是以对方这么一个娇俏女郎,却是剑剑有劲,气脉悠长,且每一剑都能用上全身之力,剑法变化万千,每一刻都移到不同的位置,令攻击的角度令人难以捉摸,如此厉害的女子,他想都没想过。

他对饮食落在旁人眼中可说是颇为讲究,事实上却非如此,因他没有偏食的陋习,几乎任何可入口的东西都感美味,所以贵价名菜,平民化和道地的食物,他都甘之如饴。他自认是个古怪的人,当进行盗宝行动,他会化身不同行业的人,且自然而然全心投入这个身份中,过他们的生活,想他们所想的事,连因那种行业而来的习性也完全接收,就像变作不同的人,感受不同的生命,令本是单一的生命丰富起来,多采多姿,充满新鲜感。有时他会怀疑自己是拥有多重性格的人。

阮修真露出思索的神色,接下去道:“我常在想,占卦之所以能应验如神,究竟是基于我们自身某一深藏的灵力,还是有鬼神在作祟?现在我或可以有个答案。五遁盗肯定不懂巫法,至少不懂能令他在赌桌上赢钱的巫法,当然更与养鬼之术无关,否则以前便不用在赌馆屡战屡败。对吗?”

此时下人来报,丘九师求见季聂提。

他虽然喜欢五遁盗的行事作风,但冤有头债有主,这样的事轮不到他去管,也无暇去理会。叹了一口气,牵马离开,朝载客过江的渡船码头走去。

辜月明收回左手,右手闪电掣剑出鞘,以一妙至毫颠角度疾劈而下,精准无误的命中对方棍头,用劲的巧妙,度之迅快,均精采绝伦,教人生出无从抵挡躲避的窝囊感觉。

出乎花梦夫人意料之外,冀善竟坦然道:“多多少少有点关系。唉!我真的有些担心,怕月明因不明白真正的情况,会吃大亏。”

这群地痞个个是会家子,每天打拳弄刀,否则不能横行乡里,见状激起狠性,余下的四人分从两边如狼似虎的往她扑过来。

花梦夫人冷哼道:“是欺君之罪。凤公公不知用甚么手法蛊惑皇上,因为谁都不相信夫猛会背叛皇上。最离奇的是夫猛竟能脱身。凤公公若要杀一个人,不论那人到了天之涯、海之角,肯定难逃他的毒手,只有夫猛例外。如夫猛已落入他手上,凤公公怎会不大肆宣扬?”

凤公公道:“月明该可大致猜到接着生的事,皇上派出最信任的人,押着牟川到云梦泽去寻找传说中的古城,但接着生的事,唉!”

无双女柔声道:“安叔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永远不会忘记,可是我必须立即走,安叔原谅我。”

丘九师难以置信的道:“为何百纯唤袍作云梦女神?”

百纯悠然道:“这个你要亲自去问郎庚才成。丘九师你明白我在衪身上看到的希望是甚么吗?”

丘九师颇有一塌糊涂,头昏脑胀的感觉,茫然摇头。

百纯淡淡道:“我有一个奇怪的感觉,就是愈来愈熟悉衪,明白衪的心意,郎庚不单是受衪庇护的人,更是衪钟情的人。不论任何人,以任何手段对付郎庚,最后终究是白忙一场,如此我和你的矛盾再不复存,丘九师你现在该明白我看到的是怎样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