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还从没一口气说过这么长的一大段话。喘口气我接着说下去:“再就是陈燕你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你比阿芬大七、八岁吧,有时你还不如阿芬懂事。你说话得过过脑子别张嘴就来,要知道话是最伤人的,你说你刚才说得那些个话,阿芬听了心里什么感受?你叫阿芬怎么做人?还好人阿芬心眼好不跟你计较,要是那些话搁你身上你受得了吗?你不得跟人掐起来?有句古话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虽然不是成心的但也不能随心所欲不顾别人感受。再说我容易吗?我虽然经常也拿话疵你可都是只当着你一个人的面儿,在其他人面前我说过你半点儿不好吗?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跟明镜似的。你没事跟我闹腾其实我也无所谓,但你得分什么,别把矛头对准人小阿芬,那太不地道。你要是愿意跟着我过,我肯定也不会辜负你,不是吹的,我是宁可天下人负我我决不负天下人。你要是找着比我更好的人,当然这比较有难度,不愿跟我过了也没关系,吱一声就行,现在咱们俩既然在一起就塌塌实实高高兴兴过日子,别跟自个儿较劲。你说是不是?”

陈燕都没拿正眼看我说,“你真喜欢我吗?”

有一次我记得,家里来了好些亲戚,一大屋子人。有个人夸我哥:“小健我哥的名字肯定是个模范丈夫。”我嫂子这时大声来了一句:“要讲模范丈夫,你们这些男的都不够格。真正的模范丈夫——在那!”嫂子的手指向厨房,一看,老爷子正一个人在厨房里埋头苦干呢。大家齐声大笑并集体发自内心地鼓起掌来。老爷子扭过头来一脸愕然:“啊?么事啊?”

我妈话里带着些笑,“你还讲是同事,就晓得哄你老头子老娘。那个什么,小陈,是做么事的哦,是你以前同事啊?”只听得电话那头老爷子在一旁声若洪钟地吼,“我就晓得他搞不出么好名堂!”

阿芬也端着茶进来了。小丫头看样子昨天还是很高兴,现在脸上还荡漾着笑意。

我使劲摇摇头,回想起一点儿来。对了,今天是阿芬生日,喝酒来着,好象从中午开始一直喝个没停喝到下午四五点了。再往后就想不起来了,不用说我肯定醉得一塌糊涂。

就洗菜切菜什么的慢点儿,不瞒说我一般切一个土豆加上去皮大概就要花上十来分钟。这好家伙要准备七八个人的饭可把我忙坏了。陈燕还特来劲,拉着阿芬死活不让她帮忙。

结果可想而知。陈燕这小娘皮大大咧咧地接起电话,一声“喂!您找谁啊”就把我老爷子搞蒙了。我老爷子普通话说得也不咋地,闹了老半天陈燕总算听明白了,欢天喜地衣着暴露地跑到我房里大叫:“强!咱爸来电话了!”

完了,自掘坟墓不是。小阿芬一个人时还不敢对我怎么样,这以后和陈燕在一块指不定她俩怎么折腾我呢。

我说,“是啊,正好趁过年,跟他们把咱俩的事说说。”

阿芬不说话,忽然拿起我杯子里的酒喝了一大口。呛着了。

陈燕抱着我停止了哭泣身子还是一颤一颤的。我也紧紧搂着她,心里是百感交集。也许这就是命,每个人,无论贫富贵贱,在命运面前有时总感到无能为力。陈燕的父亲显然是一位伟大的父亲,命运对他显然是不公的,但包括他在内的我们所有人除了接受又能怎样?可我也不敢就此断定陈燕的父亲就很悲哀,或许他自己根本不会认为命运对他有所不公因为他有自己的希望,譬如他的希望就是陈燕,看到陈燕一天天长大成人出落得标标致致他就认为这是老天对他的最好回报他一辈子的梦想都已经实现。

张红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俩,“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人家都伤成这样了你们就跟没事似的,也不帮他想办法出出气什么的,就知道吃喝。”

我慢悠悠地说,“丫是活该。难怪这段日子老不见丫给我打电话,原来心思全在你这儿了。这就是重色轻友的下场。没死算丫运气。”

我懒得就这话题跟她纠缠,“少废话!你以为都象你这么浪啊。”

阿芬撅着嘴:“呸呸呸!别胡说!”

阿芬的手有意无意地从我的脸颊拂过,好象还稍稍停留了一小会儿。

阿芬先闹了个大红脸,陈燕也有些不好意思,只有我还面不改色镇定自若。我对阿芬说,“噢,正好,给我倒杯茶来。”

陈燕说,“谁说没事了!我是有事找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