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无表情地吃着喝着,很快半瓶酒就基本见了底。我的酒量时好时坏没个准,兴致高身体状况好的时候白的来个七八两没问题,这会儿身心俱疲小半斤酒下去就感觉有些多了,意识开始迟钝,眼也朦胧起来。

我不敢再开玩笑,只能不停地安慰她哄她。

我俩不管孙大炮了,等菜上来叫张红一块吃着喝着。老实说我真的不喜欢喝洋酒,不过喝孙大炮的洋酒滋味就不一样了,倍儿香。孙大炮反正这会儿什么也吃不下,先不管丫,等丫饿急了再说。

我太了解孙大炮了。别看丫长一米八的大块头而且嘴上极横,其实丫虚得很。好几次跟丫出去玩喝多了丫总找机会要跟人干架,大嗓门还真能镇住些人,尤其是对方人少的时候;可一旦对方人比我们多而且人家也横起来,孙大炮立马就软下来了,最通常的话就是这样:“我跟你说啊,咱们干什么都得讲个道理是不是……”总而言之一次架也没干起来过。这次也不知丫是来真的了还是没来得及跟人掰哧,反正亏大了。

电话突然响了吓我一跳。一接是张红:“强哥不好了!孙哥出事了!”

我说,“我靠,你比丫法功还牛叉呢!法功没把你吸收过去绝对是一大损失。”

我继续打趣:“哎,昨晚上睡得可真香了,就是我老梦见一只小狗趴在我脚头上。”

我自己很清楚,汗出透后,体温会暂时降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上呼吸道感染,去医院也白搭,医生无非是给你输输液,再开一大堆贵得吓人的消炎药。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吃不吃药效果完全是一样的,怎么着也得一个星期炎症才能彻底消除。而象百服咛、康泰克之类的药物,只能起到缓解头痛发烧等症状的作用,治标不治本。一句话,没治,只能熬着。

怎么又提起这一出,我说,“嗬,那种话你也信?那叫策略懂不,先稳住你,免得你歇斯底里症发作寻死觅活的。先稳住,再想办法哄你去把孩子打掉,然后就拜拜了您哪。”

陈燕止住了抽泣,泪眼朦胧地看着我,我报以热烈而坚定的眼神——这时候眼神绝不能躲闪,一躲闪立马就显得心不诚语不由衷。左右是个死,咱死也得死得大义凛然一点。

又想到张红。据说现在和孙大炮打得火热,也不知是真是假。给孙大炮打个电话问问。

诸如此类的对话很是让我欣慰。不错了,至少小丫头不用整天想着油盐酱醋了,知道去了解去关心外面的世界了,虽然那世界离她很远。

看我开得飞快陈燕有些害怕,“慢点儿慢点儿,急什么急啊。”

我说,“大哥这有不少书,回头挑几本给你先看。有不懂的你就问。还有,回头大哥教你电脑吧,这玩意儿好学,学会了也算多一门手艺。”其实我对电脑懂得很有限,基本上也就是会打字排版上网,但这点活教阿芬应该是足够了。“打字也不难学,你要是肯练,两个月下来起码一分钟打百来字没问题,没准以后还能到哪儿找份文员的工作,总比一辈子干保姆强。”

正要出门陈燕来了,真他妈的准时。陈燕一来就咋呼,“吃饭去啊,去哪儿?去吃粤菜吧,我知道国贸那有家粤菜馆,那小汤熬得,香着呢,阿芬特爱喝。”说着还瞟我一眼。

我说,“那你们走了我上哪儿去找你们?找不着你们怎么办?”

“嘿,开玩笑呢,干吗呢,等等我!”

我笑,“我还怕你讹我呢。”

我说你都不知跟多少男人上过床了你不是照样做人做得有模有样的。

可这样的事搁谁身上都是一辈子的事,那伤害是其他人无法感受的。

张红又抹开了眼睛,“小芬她很命苦的……”不说了。

我和陈燕走出病房来到外面走廊上。我点燃一棵烟狠狠吸了几口。

他妈的个,我他奶奶,我真碰上这等事?真想抽自己啊,我他妈的怎么这么霉?我他妈的该怎么办?

“哟哟,这就护上了,还大义灭亲,谁是你丫亲人啊。甭废话,赶紧开练,我先灭了你。”

阿芬忙说:“都记了的。”赶忙跑去房间里拿出一个本本递给我。

“你有多长时间没有做过了?”陈燕有些慵懒地靠在我的胸口上。

我大脑狂充血。

“你今年多大了?”我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