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表姐的电话是多少?我给她打个电话叫她过来吧。你总得有人照料。”

小护士没好气地说,“差点就出大问题!还好送得及时,晚点搞不好就大出血休克。我说你是她什么人?”

我迅即穿好外套,又拿上几千块钱。阿芬似乎已没了主张,眼睛里满是惶恐,勉强套上一件厚点的外套。我一看她好象连路也走不动了,得,背她吧。我也顾不上扭捏,背着阿芬上了电梯,下楼后直奔停车的地方,把阿芬放到后座平躺着。打火,发动。去朝阳医院吧,我印象中那儿离这最近。

“那你可以去逛逛街啊什么的。北京你还没玩过吧?好多好玩的地方,你没事可以去玩玩啊。”

阿芬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更奇怪了,问:“你有什么事吗?有什么话你就说,没关系的。”

这娘们肯定有所企图。没公交车你不会打的啊。

我稍微将目光转到陈燕的脸上,“何出此言?”

但阿芬只是应一声而已,反正我在家时,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自己主动打开过电视。

“什么退不退的,又不是买东西。”陈燕有些不满了,估计是同为女性的缘故,“觉得不错就雇她呗,反正你对人好点,别打什么歪主意就行了。脚正不怕鞋歪,你说是不是。”

不用说,肯定是重男轻女的思想做怪。我有一个远方表哥就是这样,连生了八个女儿,大有不生个儿子出来

“你这么小就一个人跑出来打工,家里人放心啊?”

“看上去不是,实际上就是。”孙大炮说。

“脚蹬子断了。”我一本正经地回答。

可这样的事搁谁身上都是一辈子的事,那伤害是其他人无法感受的。

阿芬就那么无助地看着我,象在乞求什么。她是不是担心花太多钱还不起?她是不是也害怕我会赶她走?我不赶她走她会不会自己主动离开?她难道不会感到没脸再留在我那儿?我就这么无情地赶她走,会不会在她本未痊愈的伤口上又撒一把盐?她会不会怨恨我?即便她不怨恨我而是反过来还感激我,我就能心安?

我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阿芬此刻就象一个婴儿,被人遗弃的婴儿。我要是一走了之虽然不会受到什么法律的惩处、道德的谴责,但我也忒不象个男人了。既然事情在我眼前发生了,我就得管到底。去他妈的什么后果,能有屁大的后果?!不至于会讹上我,就算我好心没好报被讹上了我也不怕。总之我不能赶她走,否则指不定陈燕这丫头都瞧不起我。

想起陈燕,心里突然感到一丝温暖。

我下了决心,对阿芬和张红说,“你们在这儿呆着吧,我还有事得去忙。住院的钱我都交了,管得上三五天。张红你就请几天假呆在这陪阿芬吧,开导开导她。其它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阿芬你什么都别想,养好身体最重要,身体好了什么就都好了。大哥明后天有空再来看你。……咳,说着说着怎么又哭了,别哭了别哭了,啊。我走了,张红你好好照顾你表妹,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你知道我电话号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