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小忆吸吸鼻子说,“你快睡吧。”

“我们学校上千号学生,哪能都认得。”小忆说,“对了,我忘了说,早上那辆车跟我要价十块,我嫌他高,骂了他两句。”

刘唱反而笑得牵强,他走过来,把东西放到小忆的床头,问:“感觉好些没?”

“那家伙手机不通,听说正在宿舍里睡大觉呢,不过我已经派人通知他了,你放心,应该很快就会赶过来了。”

中间醒过一两次,好像是在不断摇晃的车里,又好像是被一个巨大明亮的灯照着,可是每次,费尽了全身力气都睁不开眼睛,人犹如在深海里浮浮沉沉,一波一波的海水带着压力冲过来,要将自己生生地淹没,再淹没。

“再见。”小忆说。

“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刘唱泡杯茶过来递给小忆说,“要不,开瓶红酒给你喝?”

对面的叶看着刘唱,嘴角竟然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想什么呢?”刘唱突然出现吓了小忆一跳,也把小忆给吓回神了。

s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男人,对朋友,他有他的大度。但越是这样,小忆的心里越是不安,她盘算着,排完这部戏应该有千把块钱的收入,最近又有好几篇文章表了,再增加一个家教,放假前把这笔钱还掉应该问题不大。

天天仰起小脸说:“漂亮的小忆姐姐我会孤单。”

“不要了!”中年妇女也扬声说。

但是天总会黑

陈奕迅的《十年》。林夕的词,刘唱给出的,崭新的味道。

“下午没事,陪我喝咖啡吧。”小忆想了想,回。

“我都说排练的时候不要让人进,你看看你放进来的都是些什么神经病!”阿森指着刘唱鼻子骂起来,“你他妈的脑子坏了还是咋的!”

s做的杂志很精美,小忆本来以为会有数十人为此辛苦奔波,认识s后才知道编辑不过三人,s算是主编,底下管一个小文编外加一个小美编。上头还有一个不干活只负责枪毙稿件的老总。三个人撑起这样的一片天,杂志还卖得相当的不错,s用“呕心沥血”形容自己,算是一点儿也不夸张。

“s是个好人。”小忆把眼角的泪擦掉说,“我以后写了好稿子,还是给你。”

小兔子要上床睡觉了;它紧紧抓著大兔子的长耳朵,要大兔子好好地听它说。

薛小忆在下一站下了车,她没有这样张扬的青春,十六七岁的时候一直在拼命努力地读书,把男生写来的纸条撕成碎片,扔进垃圾筒。为买一本参考书跑遍整个城市,背英语单词背得双眼红肿,每一次考差都哭得背过气去。

“是不是受了伤就可以不讲道理?”蓝骂她说,“你这不识好歹的臭丫头,我要是刘唱,非一脚把你踹倒不可!”

小忆把嘴嘟起来:“你再骂我,我就哭!”

“好啦好啦!”蓝投降,过来扶她说,“老佛爷,请上路。”

那天的试卷真是挺难的,好多人都咬着笔杆在呆。小忆一面思考一面就想起刘唱生气离去的背影,心里不是没有愧疚,也不明白自己的坏脾气究竟从何而来,郁闷得要紧。

好不容易三天试考完了。蓝把小忆扶回宿舍,一面收拾东西一面问她说:“你假期真不打算回家?”

“你看我这样子,能坐长途车吗,还没到家就散架。”小忆叹气。

“我们打算回他家度假,放完假又要赶回来参加学校剧团的公演。”蓝说,“按道理,我真应该留下来陪你……”

“不用啦!”小忆打断她说,“假期短,一个人看看书就过去了,反正也不能乱跑,写写东西也不错啊,还有好多人等我的稿子呢。”

“我卡上还有点钱,你拿去用。”蓝把卡递给小忆说,“密码就是我生日,反正我要到他家过,听说她妈替我准备好见面礼啦,嘿嘿。”

“不用了。”小忆说,“我的钱够用的。就是一时半会儿还不清债啦,欠天天妈妈的医药费,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医药费是刘唱结的!”蓝瞪大眼睛说,“难道你不知道?他把天天妈妈垫付的钱全替你还掉了,我还以为你知情呢。”

小忆张大了嘴。

“哎,你看他现在一天赶两个场子唱歌,唱完歌又去做家教,考试的时候都没停,眼睛整个都红红的,一看就是睡眠不足,不是为了挣钱为了什么?”

“他没告诉我。”小忆说。

“呵呵,感动了吧,要以身相许了吧。”蓝又胡说八道起来。

“蓝。”小忆想了半天后说,“求你件事儿行不?”

“嘿,有事儿您说话!”

“天天家我住不惯,宿舍看样子也住不成,你想办法替我在这附近租个房子,别告诉刘唱,我想一个人清静些。”

“那不成!”蓝坚决地说,“你这个样子,怎么照顾得了自己!”

“实在不行,我打电话让我妈来。”小忆无能为力地说,“都到这份上了,瞒也瞒不住了。”

“行。”蓝说,“既然这样我就不回家了,留下来陪你!”

小忆伸出手,握了握蓝的手。蓝赶紧说:“得,可别感动,你一感动起来就排山倒海的,我受不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到开水房去打瓶开水就来。”

蓝走了没多久,小忆的电话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小忆接起来,竟是叶。在那边温柔地问:“考完试了?”

“嗯。”小忆说。

“放假回不去了吧?”

“嗯。”小忆说。

“我替你租好房子了,这就来接你。”

小忆握着电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小忆不方便走动,于是把电话听筒捂起来大声说:“请进,门没锁。”

门被缓缓地推开了。手里同样拿着电话的叶走近呆呆的小忆说,“这里的门卫好凶,我求了她半天她才让我上来的。”

“你到底要做什么?”小忆轻声问。

“我来接你。”叶说。

“算是同情吗?”小忆抬起头来,看着叶。

“不算。”叶说。

“那算什么?”

“如果要我解释,你就要给我时间和机会。”叶说,“你这么凶,我可是什么也不敢讲了,对不对?”

“我想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小忆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转身从包里拿出叶曾经留给他的那只装满钱的信封说,“这个还给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