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今天店里的生意比较好,所以晚点关门。”拉上门,孟如脱下外套,慈祥地摸摸孟夕阳的脸庞“夕阳,今天在学校过得好吗?”

我告诉自己,孟夕阳,你只有自己坚强。

“哦?这个…”没有料到她会这样问,老师尴尬地笑笑“这是我们高中课本的要求啊,不可能随便修改。再说,李商隐、马致远都写得很好,借景抒情、含义深远。你看,所谓夕阳…”

“别逗了,大家都是睡神一族,谁有那个精力早上爬起来看朝阳?夕阳还差不多。”睡意渐浓的人耷拉着头,咕哝着。

浑身是伤,我不想回家,我不想让妈妈看见我的样子,这样的我,只会让她伤心落泪。但是不回家,我又能到哪里去,除了妈妈,我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下午,卞朝阳给孟夕阳办理了出院手续,扶她走到医院门口,挥手招了一辆出租车,让她进后座,顺手把一包葯也放上去,卞朝阳打开前门坐进车,从后视镜中看孟夕阳“你的家在哪里?”

“我的家?”孟夕阳盯着后视镜中卞朝阳的脸“现在我不能回去,你随便把我载到什么地方,让我下车就行了。”

两人的目光在后视镜中对视了几秒钟,卞朝阳移开眼睛,简短地对司机说:“南海路十六号。”

载到目的地,卞朝阳拿了葯,扶孟夕阳下车,带她走进大厦电梯。摁下数字12,他才开口问孟夕阳:“你不问这是什么地方?”

“反正不是让我回家就行。”孟夕阳抬头看着不断闪烁的数字,一脸无所谓。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和我过来,难道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从一边看她的侧面,卞朝阳问她。

“我相信你才和你一起来,如果你真的要害我,也只能怪我瞎了眼。”不是不提防陌生人,但是卞朝阳既然没有放任她自生自灭,反而鸡婆地送她进医院,就没有理由会多此一举再来整她。

“你这样说,倒是让我稍感安慰。”对她的回答,卞朝阳耸耸肩。算是一种进步吗?从孟夕阳的嘴里居然会说“相信”他之类的话,也是不小的收获了。

电梯在十二楼打开,卞朝阳径直走向a座,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把东西放在餐桌上,回头一看,却发现孟夕阳还立在玄关,冲她甩甩头“进来吧,这是我家。”

进厨房为孟夕阳倒了杯牛奶,出来却发现她仍然立在客厅“你坐啊,不要客气。”

“我想,还是不用了。”孟夕阳推辞着,用手稍微按了按裙子。

注意到她的举动,视线才落在她破裂的衣裙上,卞朝阳暗骂自己的粗心大意。依校服衣裙的长度,若是让孟夕阳这样坐下去,春光不露光了才怪呢。把牛奶递到她的手上,对她说:“你先等一下。”

接过卞朝阳给她的牛奶,见他离开,孟夕阳环视着客厅,视线落在电视柜上陈列的一排相片上。放下手中的牛奶,慢慢走到柜子前,拿起一张观看。笑得最灿烂的正中间的那一个当然是卞朝阳,左边的女子文静飘逸,依年龄推算是他的姐姐,而右边的男子吐舌头作怪相,相貌与卞朝阳有几分相似,可能是他的兄弟吧。三人的前面,坐着一对慈祥的中年夫妇,微微对镜头微笑着,他们的肩上,分别搭着儿女们的一只手。

“是我们家的全家福。”不知什么时候,卞朝阳已经立在她的身后出声。

“抱歉,擅自看你的东西。”孟夕阳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放回原处,忍不住再多看了看。

“没有关系,这是我二哥拍的。他学摄影,很喜欢拿家里的人来作模特。”把手上的衣服递给孟夕阳“拿去换换,你现在的衣服可能穿着不太舒服。真是不好意思,家里都是男孩子,只有拿大姐的衣服你先换着。她和你的年纪相差了八岁,也不知道适不适合你。”

“没有关系。”孟夕阳伸手接过衣服。

“哦,你可以先去我的房间换,换好了叫我就行。左拐,第二间。”示意孟夕阳去处,卞朝阳拿起餐桌上的葯包递给她“上面都写好了用法,你自己看着办吧。换衣服的时候可以先上一次外用葯。”

“谢谢。”孟夕阳轻声道谢,刚走了几步,却忍不住转头“照片上的灰尘挺大的,如果有空,就擦擦吧。”随后抱着衣物匆匆跑进卞朝阳的房间。

灰尘很大?看看柜子上笑得很灿烂的全家福,再看看自己现在紧闭的房门,对孟夕阳离去时说的话,卞朝阳若有所思。

“铃铃铃…”

“喂,我是卞朝阳,你是哪位?”

“朝阳,我是大姐,今天晚上有手术,不回来了,待会朝晖回来你就和他凑合一点吃好吗?冰箱里菜很多,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卞朝霞的声音从听筒的另一头传来。

“我知道了,你忙着吧,我和二哥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做个面总还会吧?”对于老是放心不下两个弟弟的大姐,卞朝阳是真的没辙。

“哦,也是。记得,面条里不要加太多的盐和味精,对身体不好。”卞朝霞继续发挥着母性本色。

“大姐,我好像听到那边有人叫你了,你快点去吧。”知道再不制止她,卞朝霞的关爱就会如滔滔江水般不断传来。

“那好,我就不说了,回来我要检查的,记得要吃饭。”卞朝霞的声音越来越远,然后挂断。

长嘘了一口气,卞朝阳放下电话。大姐不回来也好,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孟夕阳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家里。

哦,对了,说起孟夕阳,他看看墙上的挂钟,她进房间也有半个钟头了,怎么还是没有动静?

来到自己的房间前,轻叩房门,没有回应。

“孟夕阳,你在里面吗?”还是没有回应。

有些担心地轻轻推开房门,他看见孟夕阳已经换好了衣服,趴卧在他的床上。

蹑手蹑脚地走近她,从她均匀的呼吸中知道她已然熟睡,侧在一旁的脸颊有眼泪的痕迹,双眉还紧紧地皱起,没有放松的迹象。忍不住用手去抚平她的眉峰,但是手刚离开,她又恢复了原样。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在睡梦中都丝毫不能放松?

静静地凝视了她一会,卞朝阳拉过被子,轻轻为她盖上,再拾起放在沙发上的校服。慢慢走出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我回来了哦。”卞朝晖大咧咧地跨进门,却惊奇地发现餐桌上没有平日里的饭菜飘香。不好的预感顿时向他袭来,匆匆跑进厨房,果然不出所料地看见卞朝阳在里面忙碌,他不由自主地哀嚎了一声:“看来大姐今晚又有手术?”

“是啊,所以今天你只能吃我做的菜,抱歉。”说完了,不忘再往锅里打两个鸡蛋。

“真是命苦呐。”听说是卞朝阳做饭,卞朝晖的兴趣顿时全无,灰溜溜地退出厨房,发现盥洗室的洗衣机适时地鸣起蜂笛“不错,还知道把我的脏衣服洗了,就是不知道洗得干不干净?”拉开舱门,扯出里面的东西。

这是什么?一件校服的女式上衣,还有一条裙子,还还还…是被撕破了的那一种,注视着这些东西,卞朝晖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受不了刺激地冲到厨房,冲卞朝阳大吼:“朝阳,我实在没有想到,你居然有这样的癖好!”真是家门不幸啊,早就应该发现朝阳不交女朋友肯定是有心理问题,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变态到这种地步。天啊,偷藏女生的校服,他要干什么?脑袋里飞快旋转出数百个答案,最后定格在脑海中的是卞朝阳穿着女装扭扭捏捏的模样。

呕,恶心!

“你小声一点。”卞朝阳飞快地捂住卞朝晖的大嘴吧,夺回他手中的衣裙。老天爷,他的嗓门足以吼醒方圆数里的人群,想当然,孟夕阳肯定也被他吵醒了。

“好好,我小声。”抓住卞朝阳的手,卞朝晖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头“朝阳,振作起来,二哥会帮你的,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只要你愿意接受心理治疗…”

“卞朝阳…”

尤带着睡意的女声从外面传来,打断了卞朝晖的话语。他疑惑地后退两步,探头往厨房门外一看。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从朝阳的房间里居然走出一个女孩子。

“我在厨房。”卞朝阳回应道。

缩回头,一时语塞的卞朝晖指指卞朝阳,再指指外面。

“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不一会儿,孟夕阳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抱歉地说道。

睡过头了?在朝阳的房间里?还有被撕裂的衣裙?不会是他想象的那样吧?

热血瞬间冲上脑门,卞朝晖冲着卞朝阳二度咆哮:“你这个死小子,给我老实交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给卞先生添麻烦,我真的是很不好意思。”三个人在餐桌围了一圈,孟夕阳解释了来龙去脉之后,再次向卞朝晖致歉。

“哪里、哪里,也是朝阳事先没有知会我一声,所以我才…呵呵,也不用叫我卞先生,怪老的,我不过也才二十岁,叫我卞二哥就行了。”哎呀,原来是虚惊一场,否则还真不好向爸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