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里,没过多久,他拎着空的保温杯回家了。

那一天,在我的手机长期不通的情况下,蒋皎全副武装地来到我们学校,从她们学校到我们学校,需要穿过大半个城市。她穿得像个布娃娃,薄棉袄,围巾手套,一双夸张的皮靴,背了个卡通的花布包,引得路人侧目。她哈着气搓着手跺着脚对我撒娇:“死蟑螂,你这些天跑哪里去啦?”

蒋皎趴到我肩上来:“蟑螂,读书真没意思,我想退学了。”

见到我,两人都有些吃惊。

她一向具有这种自说自话沾沾自喜的本领,从这点来说,我不得不服。

我没理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很庆幸,我那天没有穿我的尖头皮鞋。我把电话收起,从许弋家楼上跑下来,差不多是以百米冲剌的度到达了那条小路。那条我熟悉的亲爱的泥泞的小路,想到有我亲爱的正在那里等着我,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轻盈的鸽,耳边呼呼的风是我无端生出的翅膀。

“我喜欢。”他说,“你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生。”

在知道许弋后,我的博客才有了一点儿真正的含义。

这歌还没有唱完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许弋,他好像是跑来的,额头上有汗。他盯着台上的吧啦,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他是如此的憔悴,我是如此的心疼。

我说的是,知道许弋。

我看着他笑,他不明白,问我:“你笑什么?”

我说:“你又胖了啊。”

他有些不好意思:“你倒是又瘦了,是不是学别人减肥啊。”

“哪有。”我说,“我先天条件好,怎么吃都不胖。”

“你越来越油嘴滑舌。”他批评我。

他总是这样动不动摆出一副兄长的样子来,逮到机会就把我往狠里批。我懒得理他,开始专心对付盘子里的烤鱼。他还是停不住嘴:“你小心刺,这个鱼的刺挺厉害的。”

我说:“怕刺最好就不要吃鱼。”

他无可奈何地说:“就会对我凶巴巴。”

酒店包间不错,还有个挺大的露台,饭吃得差不多,大人们开始聊天。我看到尤他站起身来,走到露台上去看天。我觉得自己刚才是有点凶,小脾气得没道理,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也走过去,在他的身后问他:“你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是不是真的失恋了呀?”

“没有。”他说,“还是家乡的星空好看,在北京看到的都是清一色的楼房顶。”

“你什么时候回北京?”我问他。我知道他是专程回来为我庆贺的,他的暑假很忙,有很多事情要做。

“过两天吧。”他说。

我故作轻松地说:“其实你打个电话来祝贺我就好啦,不用亲自跑这趟的,我知道你在北京很忙的,对不对?”

“是啊,”他说,“比较忙,打了好几份工。”

“不要太想钱啦,”我说,“身体重要。”

“李珥,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子了。”他忽然说。

“是吗?”我差一点跳起来,“是什么样子的,说说看!”

“不好说。”他说,“其实我努力挣钱,就是想给她买一个新手机。”

“嘻。”我嘲笑他,“爱情的力量真是不可估量的哦。快说说嘛,她是什么样子的?”

他还是那句:“不好说。”

“噢。”我说,“等我有空了,去北京找你们玩好么?”

他转过身来问我:“怎么你喜欢北京吗?”

“我没有去过嘛,想去看看。顺便看看你女朋友啦。”

“那你为什么不报考北京的学校呢?”

“你以为我是你,可以随便挑学校的啊。”我说,“能考上我已经很幸运。再说,上海离家近,我妈也放心些。”

“你的高考成绩上北京很多学校都可以的啊。更何况,有我在北京,姨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不说这个了。”我说,“就说说你打算带我怎么玩吧。”

“你想怎么玩都行。”他说。

他看着我的眼睛里充满了宠爱,让我不忍对视,于是我调过了头装模作样地去看天。那一刻我心里明白,就算是我真去北京,我也不可能去找尤他。

我明白尤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起他和他女朋友的事,或许他和我一样在心里清楚明白,我们是不一样的,他这么说,只是想让我心安。他于我,永远只是兄长,情同手足却永不能涉足爱情。更何况,我很快就是大学生了,过去的事情恍如前生,我希望自己能有个新的开始,脱胎换骨,从此念念不忘于江湖。

“一个人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啊。”尤他说。

“噢。”我难得不耐烦地答道。

就在这时候,我看到一颗流星忽然从眼前划了过去,我抓住尤他的衣袖跳起来喊:“呀,流星,流星,快许愿啊!”

流星一闪而过。

尤他骂我说:“笨,你抓我衣服没有用的,你应该在自己的衣服上打个结,然后再许愿,愿望就可以得到实现啦。”

我耸耸肩做个鬼脸。

尤他问我:“李珥,如果流星真能实现你一个愿望,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最想许的愿是什么呢?”

“你先说!”

“你先说。”

“你先说嘛!”

“好吧,我先说。”尤他想了一下说,“我希望我喜欢的女孩子一直快乐幸福。”

这个花痴噢!

轮到我了,我咳嗽一下,认真地说:“我希望天下所有的人都快乐,幸福。”

尤他看着我,我朝他眨眨眼。

他忽然伸出手来,爱怜地摸了一下我的头。我嘻笑着,躲闪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