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算什么,听将主赵明讲,定军寨富足,晚上白米面甚至肉食管够。听说还有一种富家人才饮得起的砖茶,应该很好喝吧?想想都流口水啊,到时候一定要尝尝。

不过山是死的,人是活的啊y谓地利并非只有山势起伏,一切地理条件都在利用之列嘛!

朝廷诏书已经下达很久,但怀安军还在剑门关前,美其名曰是整修关隘,固守蜀中防线,但实际上……

总之,光化军的反叛颇有神秘色彩,其中缘故无人知晓,甚至连大宋皇城司的密谍也一头雾水……

释比麻吉是明白人,反叛大宋朝廷的后果何其严重不言而喻,这是他们绝对不敢触碰的红线,否则赵明率大安军围攻那日,他们便不会那般紧张。

至于羌人会不会答应,目前还不好说。但相比之下希望大些,毕竟有往日的交情在;再有便是给予羌人他们梦寐以求的户籍,以及平等的宋国百姓待遇,大概能对他们有些吸引力吧?

当有人提出异议时,孟韬朗声道:“此乃诸葛武侯梦中教授的练兵之法,诸位当需认真。大家听好了,只要教官发出指令,必须立即照做,不可忽视拖延……表现优秀者,有优厚奖赏。”

相比于家业财产,以及故乡情愫,很明显孙子的性命和孟家的香火更重要。孟陈氏不希望孙子的安全有任何闪失,战场刀剑无眼,着实太危险。

“然后他出卖了我,以及定军寨所有的庄户是吗?”孟韬长叹一声,孟讯夫妻的性格他太了解,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关隘是死的,兵将是活的,天下雄关放在庸才手中,只能是个摆设。相反,有谋略的骁勇将帅,往往能化腐朽为神奇,无险可守一样能够退兵御敌。

一个邵冲,一个赵明,兴许还有外界不知晓的高人,光化军加上大安军的将士。毫无疑问,这支叛军的规模和战力已经非比寻常,早已远超张海与郭邈山率领的乌合之众。

凡事不能盲目乐观,这是无数血淋淋的教训告诉人们的道理,孟韬觉得还是谨慎为好。随时逃亡的准备还是要有的,无论什么时候,给自己留条后路都是明智且必要的选择。

入宫多年,不得宠爱,曹氏不安的心也逐渐平静了。得不到君王的宠爱,地位便是最重要的。

整个兴元府已是人心惶惶,物价飞涨是必然的,尤其是粮食价格,已经连翻好几倍。本来就遭遇旱灾,如此一来,使得收成不好的贫民之家日子更难过了。

庄户们又开始在田间地头劳作,种植油菜和冬小麦,以及冬春时令的蔬菜。茶农们则趁着雨水充足,抢摘长势喜人的秋茶,收成能多点是一点。

孟韬讥讽道:“现在先问的是你,身为一个男人,不会打算让你一直瞧不起的女人打头阵吧?”

想起孟韬临走时那番古怪的叮嘱,释比麻吉心中多了许多猜测,虽然拿捏不准真实的动机和目的,但眼下至少是件好事。

已经许久没有宁羌寨的消息了,兴元府的秋雨虽然来的晚,但终究还是来了。连绵的雨水使得道路难行,可能还有山洪暴发的威胁,是以暂时无法继续运送粮食,进行山货交易。

自后汉三国开始,荆襄便是富庶的鱼米之乡,叛军冲着钱粮财富而去完全在情理之中。

随同前往的近百人,回来的不过十几个,若非他们及时逃回宋境,羌人畏惧不敢继续追逐,可能会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祖母莫要担心,这不是没事嘛!”

“嗯,只要有利我大宋,时机可以慢慢等候。”赵祯点点头,目光从所有宰相身上扫过,问道:“诸位卿家以为,这茶马商道,谋取陇南,以及倾销草原,还有这个文化入侵之法,如何?”

皇家的问题就更为严峻了,身为皇帝,赵祯不担心无人侍奉,可百年之后皇位谁来继承呢?将来灵位立在太庙里,谁来给自己供奉香火血食?

“这个……”

孟韬回过神来,三两步冲到墙边,只见几匹快马冲上山坡,为首者赫然是利州路转运使陈贯。

“在乎?”孟韬冷冷笑道:“消受不起啊,就是你现在放我出去,我也不会离开。”

自打太祖赵匡胤上演了陈桥兵变之后,大宋对兵马调遣防控很严格,无故私自大规模出兵,州府乃至枢密院都会详加过问,追责问罪。除非吃了雄心豹子胆,或有足以向朝廷交代的借口,绝对不敢贸然出兵。

尤其涉及羌人,有党项人前车之鉴,谁敢小觑?加之又是在边陲之地,若控制不当,很容易和陇右羌人呼应,成席卷之势。

……

孟韬略微惊讶,这年头汉羌通婚很普遍吗?嫁给首领应该不多吧,否则阿虎何以如此反感呢?

为了稳妥起见最好……孟韬还想要再嘱咐几句,但是被羌人阻止了。

孟韬稍微放心,单纯抢劫好说,货物钱财都给他们就是了,没有什么比活命更重要。只要人还在,千金散尽还复来……

孟韬却连连摆手,这一代属大巴山,山中老虎应该是华南虎,后世野生的已经灭绝,属于珍稀动物。前世有人上山拍到一只,后来被认定是造假,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和小姑娘相谈甚欢的好时光,因为孟讯的到来被打断了。

可怜的灵儿不明白,哥哥都长大了,还有阿旺他们跟着,为什么还要和自己抢丫头?祖母总是偏爱哥哥。小眼睛顿时红彤彤的,看到祖母严厉的眼神,顿时不敢出声了,撒娇恳求的心也荡然无存。

小个子显然不明白“亲戚”的含义,诧异却又惊喜的眼神看着孟韬,问道:“真的不会死?可娘亲就是这样流血死掉的……”

待灌溉之后,或今冬枯水之时,老冯我再带人来箍石修堤,保证坚固,十年以内断无差错。”

“不下雨又如何?哪怕天旱,江水却始终不曾断绝,修好了江堰便可引水上岸,灌溉稻田。不仅今年如此,以后年年如是,不必再担心天旱……”

孟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积极抗旱也就罢了,天灾面前,庄户人家生计本就艰难,如今还要装神棍来骗钱,良心都让狗吃了?

没有人敢再亲切地称他“韬哥儿”,这样显得不够尊敬。孟韬已经不再是孩子,转运使和府尹大人都客气地称呼为“小郎君”,他们怎么也该称呼“孟公子”才对。

陈贯和李喆脸上皆有恍然之色,这个解释……好像说得过去。

“这个……”孟韬笑道:“直觉加上些许揣测吧!”

帮工们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将好好的茶叶剁碎,做成硕大的砖头。不过他们不管这些,冲着孟家给出的丰厚工钱,照吩咐办事就行了。

……

待茶叶被剁碎之后,孟韬搬来一个大铁锅,烧红之后说道:“瘸子叔,现在需要考验你的炒茶技艺。”

“这个……”李喆有些为难,虽说以前为方便这么办过,但似乎不符合规则,不知道陈贯会不会觉得不妥。

定军山到兴元府有七八十里地,如果是两条腿走,以自己现在这幅身板根本不行。

“难怪小郎君有如此独特的饮茶之法!”

张瘸子头前引路,领着孟韬来到茶园旁的一座草庐前。红泥小火炉放在携桌上,煮上一壶山泉水,旁边备着一套质地不错的茶具,像是耀州窑产的青瓷。

既如此,趁着风和日丽,去爬一遭定军山吧!一来自家的茶园;二来,生活在定军山下,怎么能不去拜拜诸葛武侯呢?

孟家居住的村落在定军山下,后汉三国安葬诸葛武侯时,蜀军曾在此地安营扎寨,故而得名定军寨。

生活总是出其不意,让你措手不及,这样的结果让人有些难受。

黄沙渡口瞬间安静下来,瑟瑟秋风中除了满河滩的鲜血和尸体,似乎了无生机。

那些战死的叛军并无人收尸,有的被河水冲走的,留在岸上的多半会被野兽果腹……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轻灵的魅影在河边的树林闪过,目睹良久之后,秀眸逐渐阴沉凝重,弯弯柳叶眉也拧在了一起。朝着定军山方向若有若思地看了一眼后,转身留下一道莫测的背影,消失在秋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