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太匆忙,连腰间的荷包掉了都没现,匆促的步伐显得有丝凌乱,可能被绣娘气的太厉害了。

绣娘无语望天,徐嬷嬷那副快点夸奖我的表情,实在是让绣娘提不起开口的欲望,将青豆换成黄豆,真的是为她好吗?这根本就没有什么差别,为什么徐嬷嬷就不觉得了。

徐嬷嬷夫家姓徐,乃本地人氏,从父辈开始便在这皓月轩中做事,因相公徐生喜好赌博,累及家中,年仅四岁小儿生病却无钱诊治,而早逝。

绣娘搅着衣角,小心抬头望着四姥姥,小脸写满祈求,“对了,姥姥今晚我能不能和春晓一起睡。”

后院茅屋中那名男子,也是皓月轩的人,但是她好像并没有在东院中见过,按道理来说这不可能,毕竟整个西边就只有这间庭院,皓月轩也就西边是主人的,其他都是公用。

绣娘的童年和外公呆过很长一段时间,不仅学习了不少中药学,每天跟外公一起打太极,应付一般的小混混自是不在话下,之前是因为身体弱,禁不住折腾,不过,经过这段时间修养,虽说达不到前世的水准,五六成还是可以的。

“绣娘过来这边。”四姥姥咳嗽几声,挪动着手中的拐杖,示意绣娘站到她面前去。

回到东院这边,绣娘并没有和四姥姥去大堂,她知道洪老要和花灯商会的人,商议花灯一事,她的身份不便出席,所以春晓带她先过来休息。

倒是站在洪老身后不远处的四爷,眼神微闪。吴县的人从尊到卑,谁不知道皓月轩的四姥姥极难伺候,谁都不卖面子,想不到这苏绣娘倒是很有一手,这么快就巴结上了四姥姥。

绣娘无奈只能朝之前走过的大堂走去,她并不是不能察觉到玉娘子对她的敌意,只是她想不明白,她与玉娘子并不认识,为何玉娘子对她有这么深的成见?

四爷回头见是玉娘子。将扇子收起。笑道:“大约十人。此次花灯一事尤为重要。恐会出现京中要臣。衙门里头话。除却画谜地师傅之外。特留几人预备。为今年花灯早作准备。”

憨道:“好看极了,绣娘穿啥都好看。”吧嗒着嘴巴,看的沈氏摇头不语,玉巧更绝,走上前,对着慕白的胳膊就是一顿猛掐,道:“啥叫好看极了,就没其他词,小心别人抢走绣娘。”

瓜子脸。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眉。身子苗条。步履轻快。灵气逼人。神采飞扬。娇媚不可方物。

薛栗本是苏州人士,书香门第出生,幼年丧父,寡母怜惜他是薛家独根,未免溺爱纵容一些,于是如今一无所成,且家中有百万之富,也被挥霍一空。

她图地是安稳。脚踏实地地过日子。其他地她并不奢想。拿到花灯画谜这事。把西坊地名头打响。不愁日后西坊开不下去。不愁一家人地生活。这就足够了。

慕白低垂着头。绣娘并未瞧见他泛酸不满地表情。只到慕白孩子气。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作揖。笑道:“劳烦四爷赏识。不知其他四人是否已有定夺?”

“大管家客气了!”一个嬷嬷并着两个丫鬟。簇拥着刘喜凤来了。削肩细腰。鸭蛋脸面。顾盼生辉。眨眼地风情透着成熟女子地妩媚多情。

绣娘将大管家迎上二楼。坐在最左边地位置。古代以左边为尊。绣娘这番举动。自然再次赢得大管家地欢心。

绣娘见沈氏面色不渝。也知道沈氏心里不好过。道:“娘。大过年地咱们该喜庆。别想些有地没地。”

不明沈氏为何说出这番话。绣娘心里多少也有些计较。

现在竟然和沈府沾上关系。周围地人开始掂量。平日里有没有开罪过沈氏一家。毕竟沈府地名望在吴县这一带。谁也得罪不起。

“瞅了,咋没瞅。”沈氏摇了摇头,无能为力啊!那枕巾色泽上搭配就不是很好,再加上最后那道线没搭好,活似瘸了腿,“该是强嫂子一家倒霉,咋就碰上这回事。”

“娘。你担心啥?”绣娘忧心望着沈氏。沈氏惊恐地表情做不得假。每天让慕白喝着金土煮成地小米粥。她试过。味道很难闻。

饿了上街乞讨,渴了随便喝点,困了随便找个角落蹲着。被人打过,骂过。周围的人看向他的眼光,从来都是鄙夷,好似看着十恶不赦的罪犯一般,不过,他从来都不曾在意过。

慕白拿着木盆。从厨房走了进来。瞟了一眼绣娘。将木盆放进他地房间。接过少年。说:“咋还没醒。绣娘衣服准备好了吗?”回头望着玉巧鼓着圆圆地小脸。伸手掐了掐。

沈氏连忙起身,吆喝玉巧去准备热茶,道:“村长这说的啥话,没啥好吃的,村长不嫌弃就成,镇上那地,多亏了村长帮忙。”往里边挪了个位置。

一旁帮忙的村民,见到这一幕,都没有开口打断这副温馨的场景,望着相拥的两人,眼中都充满感动。

“是!”

见到绣娘和沈氏前来,便都忙着起身迎来,为身着绿色衣着的少女,说:“刚才大夫人还在念着,可巧就来了。”于是几人争着卷起了门帘,一面听着里面的人回话道:“沈家村那边的人可过来了?”

绣娘对着慕白微微一笑,杨大嫂的力道有点大,她右手多半瘀血了,不过,二花出事,也怪不得他们急,轻声问道:“杨大嫂别急,你告诉我今个儿二花都做啥了,你啥时候现二花不对劲的?”

沈府大夫人在井泉镇是出了名的好人,沈府没少为井泉镇做善事,所以绣娘估摸着这事,能不能去找大夫人商量一下。

雾中不时传来二牛他娘骂骂咧咧的怒吼声,还有二牛抽泣声。

绣娘随后也进了里屋,把事情和沈氏轻声说了一遍。

慕白点头,想着明个儿去砍几根竹子回来,将篱笆给整整。放下撩起的袖子,朝院子走去,打算把小黑瓮拿进屋里。

半响,硬是想不起,下面该接啥,回头,拿着水烟袋就猛地敲上后面那几人的头顶,伸手扶了扶头顶的髻,扯了扯不对称的长衫,水烟袋,左放右放不协调,最后直得扔掉。

“这幅锦鲤戏水咋卖?”四夫人拿过靠在墙壁上的锦鲤戏水,越看越喜欢,纯熟的针法,细腻的布局,将锦鲤绣的活灵活现,“锦缎料子差了点,好在色泽搭配得当。”

见玉巧躲在门后不出声,绣娘噗嗤一笑,道:“娘,玉巧这才多大的人,不急,过两年性子自然会定下来。”说罢,对着玉巧招手,道:“让慕白把溪边的竹篓拿回来,晚点在生火烧饭。”

走出福缘绣坊,绣娘放松了下来,雀跃的站在陌生的井泉镇街头,拉着慕白的大手,往一旁的小巷走去,撩起垂下的袖子,小脸被风吹得通红,视线不时越过,两旁酒肆中的酒客,听着他们粗鲁的行酒令,以及豪爽的姿态。

“年二十要,多半是年底庆寿用,大户人家图喜庆,白鹤尊贵。”沈氏手顿了顿,坐下,拿起针,开始手头的活,交货也没几天,得赶赶才行,“年底红色喜庆,但白鹤却要白线,不好搭。”

“就这事。”绣娘望着村长,道:“这事,村长决定就好,到时有啥不懂的,再来找我就行。”

日头一落,玉巧就在绣娘的身边开始忙活。

“就这块地,我们种些白菜和韭菜得了,葱花还是种在院子里头,方便点。”绣娘点头,拿起菜籽,慢慢的开始细分。

绣娘端坐在炕上,单手撑着头,玉巧自个儿玩着折纸。

眼角泛红,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叫大傻这娃的名字,是她亏待了大傻,以大傻的身份,住在沈家村还真是委屈了他。

张二娘嘴角微阖,好像有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闻着小米粥散的饭香味,还有酸菜淡淡的酸味。绣娘觉得口水流的更欢,一张瘦瘦的小脸,衬得眼睛更大,骨碌碌的盯着大傻手中的食物。

“小四,把门外的瞎婆子带进来。”王二狗嫌恶的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绣娘,虽然小了点,但是多少也算是个活人,也值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