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衮偷眼看向曹丕,觉得他神色倒很淡定,全无霜儿所言之态。霜儿之前曾说过,曹丕的未来妻子是甄宓,而且曹丕应该对甄宓是一见钟情,可是此时看来,大哥貌似对甄姑娘并没有特殊的好感,反倒是三哥子建,他对甄宓的敬佩私毫不为所掩。看来,霜儿的直觉也并不是很灵。

“杜夫人怀胎十月生下你,如今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丧去,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而且杜夫人的死确实与我有关。”霜儿缓缓低下头,虽说杜夫人的毒并不是她下的,可是如果当初她能够看仔细一点,就能够现自己的医药箱被人动了手脚。

霜儿心里一紧,不相信地看着曹丕。文若琳也似被人一击,不相信地看着霜儿:“可是我那天明明看到……”

霜儿闷闷地瞪了那小子一眼,紧步走到喜儿跟前。霜儿上一次戴了假胡子,还换了卷,所以喜儿没有认出她来。霜儿道:“好了,我与喜儿姑娘是老相识,剩下的事情我知道怎么做了,你下去吧!”

夏侯青脸顿时羞得通红,上前来捏着她的衣裳:“我认得你,你与司马奕相识,刚才我说的话,你既然听到了,那你可能告诉我司马公子的事?”

看夏侯充那样子,他应该是不相信霜儿说的话。霜儿颇为郁闷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夏侯充道:“既然你腿脚受了伤,那你便先回屋休息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夏侯充歪了歪头,笑道:“韦大夫,你放松一点,我怕枣儿的毛都被你拔光了!哈哈哈……”

佟容愣了一下,一脸不解的望着司马奕:“公子?你这是……”

四周氛围又骤地一僵,落针可闻,心跳可闻。

糟了,终于有人认出他来了!霜儿心里咯噔一下,以前曹丕、曹植也曾见过司马奕,但是依他们当时的表情来看,他们应该都不认识袁熙,这个文公子去过邺城里面,所以他认识袁熙也不足为奇!

前程往事,真是不能再回忆,虽说她对茹娘没有多少好感,可是一想到子衿也已命丧黄泉,她心里就觉得不好受,两个都是倾国美人,却无端受命,这乱世三国,乱的到底是美人命,还是江山谋?

四周安静得可怕,落针可闻。霜儿实在禁不住如此沉默的氛围,起身准备去前堂。祁焰静静地看了她一瞬,点了点头,不一言的出去了。

霜儿有意跟他拉开距离,后退一步说:“我在路上遇到拂儿,听她说冬儿病了,所以我才过来的。既然你这个作人父的已经回来了,那我把方子给你,我先走了!”

霜儿小跑步跟了过去,前些日子她腿脚受了伤,虽说她用了药,可是依旧走路有些艰难。霜儿苦追了许久,两人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霜儿索兴不追了,慢下步子来。祁焰顿了顿,这才缓缓回头,立在原地等她。

正想着,突然从楼上飘下来一张粉红色的绢子,绢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霜儿的怀里。霜儿怔了怔,唤住了马夫,抬眼一看,竟看到一美艳的女子娇滴滴的朝她笑。这女子她曾见过,便是之前得怔忡之症的兰芙。

霜儿手指敲了敲他的额头,“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以后叫我韦大夫!”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去,一觉醒来时,现自己正枕在床上,而手指正紧紧地握住某人的手。那边手有着厚厚的茧,一摸便知道那人是常年练剑的人。霜儿猛地一醒,这才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蹲坐在床头的祁焰。

霜儿朝他拱了拱手,两人平静的笑过,霜儿觉得糖尿病的病人最重要的是饮食和运动疗法,所以打算看看府上的饮食安排。夏侯充叫出了厨娘,那是一个极其瘦削的中年女人,老鼠眼,尖下巴,矮个子,那女人给各位老爷少爷小姐福了礼,然后将头埋得低低的。霜儿看了看厨娘为夫人所制的饭菜,里面油量太大,能量过盛,而且夫人素来喜欢吃糖食,所以那厨娘为了迎合夫人的胃口,就在饭菜里面添制了许多的红糖。

霜儿朝他微微点了点头,这点头颔不再似以往那般交锋相对,夏侯充的目光带着一份渴望,还有一份恳求,而霜儿的眼神里更多的是平静、是宁和。

祁焰恭敬的弯了弯腰,轻声道:“公子,请!”在众人面前,这个祁焰竟然对他如此毕恭毕敬,霜儿不知道自己是该感觉到高兴呢还是应该感觉到丢人!

说完,不等祁焰作出反应,霜儿已捏着拂儿的小手轻快的离去。

夏侯充等人一走,司马奕打着哈哈出来了,一边走还朝着霜儿邪邪的笑。霜儿气得冷嘲热讽着说:“我说司马公子,你就不怕夏侯充派人把你的药铺给砸烂了?”

夏侯充一听,气得咬牙切齿:“你这刁民,还惩口舌之快,上一次我是见曹大公子在那里才给他面子不惹事,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霜儿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家不是祖传医家的,怎么还要别人替你们家治病?”

“才没有!”被他误猜中心事,霜儿羞得脸上一红,赶紧转过身去,“司马公子,既然你这里没有好的方子,我先告辞了!”

那小二怔怔看了一眼,貌似有些不懂,抓了抓后脑勺问:“公子,你怎么把胡子给摘了,这位姑娘要看病呢!人家看你这么年轻,肯定又不会让你给治的!”

甄宓依旧温柔的笑过,默然依依不舍的上了轿,霜儿顿了顿,她是袁熙的未婚妻,她如今到许都来,那袁熙呢?

霜儿猛地扑到茹娘怀里,用只有茹娘能听到的声音问她:“是你吗?梨香院里的线子,是不是你?”

霜儿深吸了一口气:“人心不古,这府上的明争暗斗又岂是我这个当事人能够察觉出来的!”

“那西洋棋呢?”霜儿故意朝天望了一下,露出一副绞尽脑汁的单纯模样。

玉阙原本还一脸清高的模样,这时也不得不低头:“师傅,你虽教我时日不长,可是我已拿当你为我师傅。你的曲艺虽说举世无双,可是毕竟不是大人所预想的,我与子衿若不上台,只怕大人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人。而且,我与子衿,必须得留下一人,留她也好,留我也罢,都必须经过今日之战。”

“要我恕罪可以,说为什么要躲着我!”霜儿又重复了一遍。两个小丫头依旧沉默地对望了一眼,接着说:“这个……这个……不能说!”

子衿心里虽有些鄙夷,可是面子上依旧淡淡地笑了:“茹姐姐心疼子衿,子衿是知道的!”

霜儿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这不就跟现代的形象代言人有些相似么。

“关键在于那文公子吧!”霜儿说完,曹丕冷眉一斜:“胡言乱语,文公子与我素无交情!你这些话在我面前说了倒无妨,如果在别人面前说了,你只怕是没命活过今晚!”

寂静无声的巷子里,只来回回响着两人的脚步声,一人脚步声轻盈欢快,而另人的脚步声沉重郁闷。霜儿怔怔地看着身边的人,明明长相、五官、说话的声音都与袁熙一模一样,可是为什么他的表情他的动作却与袁熙有天壤之别?而且,在霜儿的夹枪带棒的追问下,他总算告诉霜儿他的名字,叫司马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