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为什么叹气?”额娘悄悄在她耳边问。

嬷嬷脸色一变:“那我们这种日子要过到猴年马月啊?我和泉儿吃苦不打紧,但奶奶您不为小姐想想吗?若能经济上宽裕些,小姐想要什么,不是都可以办到吗?甚至能帮小姐请师傅,这不好吗?老爷已经亏待您了,您怎舍得让金枝玉叶的小姐一直受苦下去?”

“你……你说什么?再一次,啊……”额娘满脸惊喜地说。

惜桐暗吃一惊,心想:迷楼?满洲第一俊男?满洲第一俊男!

她张开眼睛,看见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张脸──她满头珠翠,却把额头上的头紧紧地梳到后面,露出整张脸,而这张脸上妆眉轻描,却是个娇艳无比的大美人;只是这么美的人,说的话怎如此刻薄伤人?

插上香,她又望了眼时钟,看着桌上的年菜及已经在冒烟的火锅,她忍不住找出手机,按了妹妹的号码。响了快四声,才听到妹妹念桦不情不愿的声音:“干嘛?”

感谢大大的指正,我感激在心!

额娘脸上臊红,却小声斥责:“小丫头,谁教你这些事?我要撕了你的嘴!”

“不用别人教啊!看书就知道了。”她在面纱后吐舌,不小心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这下一定会挨骂!搞不好还会被拉耳朵责罚。她真是太大意了,五岁的小孩的确不该懂这种事。

还好堂上因丰绅殷德即将表演而热络起来,转移了额娘的注意力。只见哥哥玉树临风地站在阿玛面前,先是朗诵一自作的祝寿诗,赢得一片掌声后,撩起袍子塞在腰带上,先向阿玛作揖,接着就有模有样的施展拳脚。

史上说这个哥哥是个富贵公子,前半生因阿玛的护荫,享尽荣华富贵,过得十分惬意,只会成天吟诗作对,不理世事;但阿玛一死后,就从人生的最高峰跌入深渊,最后抑郁而亡,死时才三十六岁而已。

但此时十岁的他,神采焕、骄傲有如孔雀,举手投足间充满自信,加上他那据说比阿玛还俊俏的五官,看来竟宛如贾宝玉再世,让惜桐在欣赏之余,不禁为他感到惋惜;美丽的事物终究是不长久。

他打完拳,满堂男女报以热烈掌声,让他脸上的神采更耀眼逼人;阿玛的脸上俱是骄傲满意的神色,他说:“我和珅有子如此,夫复何求?夫人,您辛苦了,来人,打赏!”

马上有人端出礼物奉上。给儿子的是一把用玉石作鞘的匕,给大奶奶的是一对温润光泽的如意玉件。大奶奶那向来冷厉的眼睛里,浮起温暖的笑意,娇羞地向阿玛说道:“老爷,您过奖了,这是妾身应该做的事……”

众姬妾们不约而同,浮起嫉妒的表情,只有几个心性深沉的女人,稳稳地端起酒杯自饮,无视这两人亲昵。

接下来的表演,由也是身穿金线细绣袍衫的姊姊,丰绅殷容表演。她从坐位站起,便有人在阿玛面前摆上琴几和琴椅,还放上一张古筝。

“阿玛,女儿要弹祝寿曲,恭祝您寿富康宁,福如东海!”说完就开始弹奏。以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真的弹得不错了。弹完了阿玛笑着为她拍手,同时也赏赐了许多女孩儿喜欢的饰品,如簪、耳环之类的东西;姊姊微笑着收下。

等姊姊回到座位之后,阿玛倾身向正在对管家说话,手指着小妾们像是要招呼她们上前祝寿的大奶奶,说了几句话,大奶奶脸色一沉,转而吩咐管家喊声:“韵沁,上前祝寿!”

终于来了!惜桐一颗心砰砰地跳;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兴奋!

前世的自己因为长相和歌喉的原因,始终不能站在台上成为主角,这一世,她再也不会受这些外在的条件限制,所以她一定能成为最好的演员。天知道她蛰伏五年,有多想再站在众人面前表演?这场戏,她已经私下和额娘排练了许多次,一定要做出最完美的演出!

于是管家一唤人,她立刻做出躲到额娘背后的举动。额娘一再将她拉到身前,她却一再躲避;这样的举动落入所有人的眼里,有人吃吃地笑起来,惜桐抬头一看,果然看到她想要的效果──所有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额娘眼看自己不肯上场,只得红着脸站起来,牵着她的手,走到阿玛和大奶奶面前,先自行跪下,再转头看戴着头纱的她,用眼神暗示她也跟着跪下。

她怯生生地跪下,然后恭敬的和额娘一起磕头说:“祝福老爷(阿玛),富贵寿考,晋爵延龄。”

“好!好!这辞说得好!”阿玛的眼光从额娘脸上一转,就停留在她的面纱上,炯炯有神地说:“韵沁,把纱巾拿下,让阿玛看看你。”

她故意跪着往额娘身后躲,像是很害羞、离不开额娘的的样子。额娘颤声说:“老……老爷、大奶奶,韵沁生性怕羞,而且脸上的胎记,并不好看……”

大奶奶大概是看不下去了,耐着性子沉声说:“遵照老爷的吩咐,把她的纱巾拿掉,让老爷好好看她。”

额娘满脸无奈的表情,转过身拿掉她的面纱,顿时堂里响起阵阵抽气声,阿玛神情一凝,现出吃惊的模样。惜桐很得意;这胎记可是经过她的巧手点染,可以说唯妙唯肖,任谁也看不出那是涂画出来的效果。

好半天,阿玛才结舌地说:“这胎记……怎如此……”

“戴回去吧!”大奶奶沉声说,额娘立刻照办。

她在面纱下漾开笑容!成功!再也没人会想要看她的長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