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肚肠”“嘿嘿”一笑:“行啊行啊,我说的不好,咱开始玩吧。”说着拿出张苍雄布包里的一枚药丸,往嘴里一塞。只听“噗”的一声,他放了个屁。众人正要大骂,却闻到鼻子里一股浓郁的花香。

鷞鸠队在图斯干城中尚有八万军队,如果四国联军齐齐包围上来,饶是这两万凉军再骁勇善战,也难逃此劫。

此刻,张苍雄已经随着罗继文一道来到皇甫嵩身边。罗继文和许多凉朝军官都看向皇甫嵩,目光中似是在道:“将军,怎么办?”

张苍雄痛得几乎昏厥过去。他暗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他妈的,老子居然是被老鹰吃掉的!死老太,笨老太,给我配那么多补药干什么,吃得我全身燥热在沙漠里成天就想打赤膊,结果变成了正和老鹰胃口的大肉条。”

他们将凉军所在的地方包围了起来,并且开始缓缓地收缩包围圈。

张苍雄道:“‘左神旅’昨天晚上失踪的那个老哥,是你杀的么?”

队正估计双方的距离已经在马鞭长度之内,立刻挥出一鞭,正抽在张苍雄肩头。张苍雄咧咧嘴,“嘿嘿”一阵冷笑,纵马又跑入了凉军队伍之中。

一时间,有关“魔军”的传说甚嚣尘上,有人说他们是金刚铁骨,刀也劈不死,箭也射不死;有人说他们在作战时目中能放出闪电,劈死看到他们的人;还有的说他们把人肉人血作为军粮。

不过,中原典籍给这些国家起了如此怪异的名字也并非毫无道理——这些国家的王室、将领乃至许多百姓确实善于驾驭猛兽珍禽。“巴泉国”的军队每次出战都会由漫山遍野的毒蛇与蝎子作为先锋;“狻猊国”的军队则会驱赶狮子与敌军作战;“鷞鸠国”的军队则有一大批经过训练的巨大金雕在空中观察敌人的动静,并寻机将敌军啃啄得只剩下一副副骸骨。

这个人形正是玄鹤法师,张笑天口中的魄晶就含着玄鹤法师的魂魄,此刻出现了。

这一下变化太过出人意料。张笑天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玄冰烈火剑”的剑锋已经浅浅地砍入了自己的左肩。他大叫一声,本能地抛开连诗珏,向后一退。“玄冰烈火剑”也拿捏不住,“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他心中又惊又喜:“莫非诗珏还没断气?”想到这里,他猛攻几招逼退李济沧,飞身跃到连诗珏近前,同时收回“玄冰烈火剑”,对准绑住连诗珏的铁链狠命砍了几下,铁链立时断了。张笑天心中“砰砰”乱跳,拨开连诗珏头发,却只见连诗珏的面庞并非被雷咒劈击后的焦黑模样。她的脸庞依然俊俏,胸口仍然微微起伏,只是气息微弱已极。

法场之上,连诗珏双目如欲喷火,直直看向李济沧。李济沧也迎着连诗珏的目光,四目相对,李济沧能看到连诗珏的目光中满是怨毒之意,而连诗珏能看到李济沧的目光中似是在道:“师姐你莫再怪我,我必须这么做。”

连诗珏在屋中呆了十几日,终于再见天日。却见天空中阴沉沉的乌云密布,狂风不时吹过,卷起漫天落叶。

连诗珏双目含泪,浑身颤抖,用手在文安的伤口上撒下金疮药。文安的伤口迅即开始愈合。

雷万钧的马鞭又指了指军营南部的一角,只见那里有许多高大的巨人,正在凉朝士卒驱策下操练。雷万钧道:“这些大卑族人不大身材雄壮,而且臂力惊人,普通人五、六个才能拉动的‘神子弩’,他们一个人就能拉动。而且他们皮糙肉厚,普通弓箭根本奈何他们不得——除非射中眼睛。作战时,有这些人冲在最前面,或者由他们操作‘神子弩’射杀敌军,什么人能是我军对手?”

营寨四周插满了大凉旗号和“雷”字帅旗,寨中士兵有的正在操练,有的则在生火造饭。

这句话说完,背后的那些骑兵全都一阵哄笑,有人道:“副帅,甭跟他啰嗦,今日游猎还未尽兴,继续吧!”“毒蛇、蝎子坑里肉搏,真他妈刺激!”

老太道:“不错不错,这里的蜈蚣和七步蛇毒性极强,再配上麝香等物,就能制出相当好的金疮药。但我还是觉得不够,又到京师里的各家药材铺去寻觅,前两天终于在东市的李记药铺觅得关外的剧毒蟾蜍……”他说起制药之事来滔滔不绝,连诗珏却已不耐烦,道:“给我一些吧。”老太顿时自觉没趣,将怀里两枚药丸塞到连诗珏手中:“碾碎了敷在伤口上,创口表面半柱香的时间就能结痂长好。连妹妹,你是哪里伤了?看样子伤的不清,我来帮你敷可好?”

张炎灵闻言立刻止住悲声,但仍不断抽泣。文水仙也劝得文安不再哭泣,六个人在连诗珏带领下,开始在密林中东躲西藏。起先连诗珏还想找机会突出重围,再去京师查看夫君张笑天的下落。但他们渐渐发现,猎龙堂在密林中确实是布下了几乎可以说是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他们几乎每走十几步,就能看到猎龙堂人的踪迹。有一次,双方就隔了一条小溪,互相打了个照面。对方立刻大叫一声,何济海与李济沧半柱香的时间就赶了过来,但连诗珏等六人已经逃得踪迹不见。

就在连诗珏一怔之际,李济沧猛地双手握住连诗珏持剑的右手,往外猛地一推,将剑刃推离自己的脖子,随即右手成掌在连诗珏腕上狠狠一切,连诗珏右手一麻,猎龙剑脱手。李济沧右手抢过猎龙剑,左手一拳击出,正中连诗珏右胸。他这一下未尽全力,但连诗珏猝不及防依然被打得口角流下血来。

李济沧道:“当初师父去中洲游历时,在路边听到婴儿的啼哭。这啼哭居然是来自地下,他连忙循声挖地,将一个气息奄奄的女婴救了出来。那女婴病得很重,而且背上有兽形龙纹的胎记,师父立刻明白,这女婴的父母定然是生下许多子女都不幸夭折。而这个女婴出生没几天也得了重病。她父母已然经不住打击,女婴气息一弱便以为她已断气,竟就这样将女婴草草埋葬了。

这些人中,既有穿河西军军服的,也有穿神策军军服的。张笑天心头暗惊:“猎龙堂这次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围剿我么?这夏荷却又为何为他们效力?”

张笑天提着宝剑冲向弈洛瑰,弈洛瑰一拨马头,这马几乎刹那间就出现在张笑天左侧,一槊就刺了过来。张笑天暗道:“这马太快,怎么行动的都看不大清。”用剑去拨,“雪珠骢”却吐出冰晶,落在“玄冰烈火剑”上,“呲”的一声,蒸腾起一股白烟。张笑天立时被包裹在一团雾气之中,看不到周围情势,随即只觉得下腹一阵剧痛,人也飞了起来——竟是被“雪珠骢”狠狠一腿,踢中了肚子。

“哈哈哈哈,这位小哥人长得漂亮,也善于揣摩别人心思。我早就想会会这些号称骁勇凭陵的胡人,看他们为何总是不把中原人放在眼里!”

有人答道:“这是若羌国大将阿六敦,那面鼓的鼓皮,是他哥哥屈律同的。他俩是康居关以西的大卑族人,是以高大得异于常人。若羌城之战中,我们的士卒没少吃他们苦头,最后兄弟俩双双被俘,哥哥被雷万钧将军下令斩首剥皮制成大鼓。弟弟则在战场上头部受创,成为疯傻之人,被留下用于擂鼓。”

他俩周边聚集了不少贩夫走卒,此刻也开始插嘴。这个道:“这事儿八成是真的,待会儿你们看,程元良的贴身扈从中,就有个细皮嫩肉,一看就知道其实是个娘儿们的人。”“据说那还是个狐仙,巢穴就在京师附近的山峦之中。”“据说还是程元良的旧相好。”“你这不扯淡吗?”“是他净身入宫之前的相好。”“程公公自幼净身,哪里会有什么旧相好?”……

“程府惨遭灭门,全家五十五口全部死于非命”,这成了凉朝开国至今的最大一案,一时间大凉朝从南到北,街头巷尾无不议论。凉帝林元功下令限期破案,刑部派出的捕头前来查案,很快查到明波湖内的避浊山庄与此案有莫大关联。

何济海当下只说了声:“是!”再也不敢多言。

后花园中的假山巨石在“隆隆”声中纷纷活动起来,未几变成一个个石人。此时,“百足蛛”也到了后花园,那些石人立刻扑上去,与“百足蛛”缠斗起来。

何济海道:“程郡守,你若与神魔妖鬼这一行人没有半点瓜葛,我们猎龙堂也不会来叨扰。我这人最不喜欢得罪别人,可惜在猎龙堂中也只是个小角色,要听掌门吩咐,你若执意要护着那些歪门邪道、狐妖鬼魅,我也无法,只能执行掌门旨意,用点非常手段了。”

夏荷点点头,道:“问问也好。不过我想,这程府中此刻恐怕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老太医”跟谁说话都是手捻须髯正儿八经,唯独夏荷一开口,他脸上立刻露出贼忒嬉嬉讨好的样子:“我怕你们不认识肉芝,或者不知道如何取获,这么名贵的药材,浪费了不好。”

“那个师妹喊了一声:‘五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却被他就地活活摔死,然后分尸。我惊骇难言,不敢再说话。他将我劫持到一个大洞中,吊在洞顶。这洞里没有光亮,黑漆漆的腥臭味阵阵扑鼻。我害怕得大叫,害怕得求饶,他却一言不发,只管往洞的深处扔石头。

“他为此消沉了数日,一时间变得面黄肌瘦起来。我正在不忍,没想到他只消停了十几天,就继续讨好于我,而且变本加厉,简直是死缠烂打。有一次我一个人在练剑,他出现在我跟前,说道:‘妹子你可把我当做傻瓜,但我就是要对你好,直到你答应我为止。’我说:‘我若是永不答应呢?’他说:‘那我一辈子就这样等着,死了以后下辈子继续对你好。’吓得我心砰砰乱跳,逃了回去。

“张家接管避浊山庄之后,也开始收留一些被遗弃的婴儿。我就是二十年前,被夏荷姐姐捡回避浊山庄的。我们自小就在避浊山庄长大,老爷、太太和少爷也待我们很好。少爷还给我起了个名字——文水仙。就是少爷性子野了一些,一直想干一番大事,恢复炎朝。”

“却说这陶献高在避浊山庄里修术炼丹,延年益寿,再加上一干美女陪伴,又使奴唤婢,本来活得十分逍遥。但他太平日子过得久了,也不免厌倦,居然生出心思要过一过权力的瘾。

文诗白笑道:“哦哟,我从来是打不过你的。你手下留情,给我个全尸好不好?”说着,她手向空中一指,白如温玉的指尖放出一束烟火。

但连诗珏许久没有等到与文诗白对话的机会。文诗白不久带来一个老者进入张笑天的卧室。这老者在张笑天的房中待了半柱香的时间,文诗白出指着一个人道:“老刘,你快去按照这张方子配药。其他的人,都散了吧。”说着,又跑到连诗珏跟前道:“连姐姐,你跟我来。”不由分说,拉着连诗珏就进了张笑天卧室。

张笑天道:“据我猜想,何济海这厮被‘百足蛛’吞掉后,在它体内收了扎在‘百足蛛’心脏上的银针,然后反将‘百足蛛’的心脏吞吃。这样一来,何济海等于与‘百足蛛’完全融合,将会成为一个新的怪物……你听说过‘炼化之术’吗?这就是了……”

何济海只觉得恶臭之气越来越浓,几乎令其昏厥。他情急之下,从怀中拿出一根银针就甩了出去,这跟银针乃是施展“服心咒”的法器,只要针能扎入猎物心脏,就能控制猎物让其根据施法者的意愿行事。

何济海跃到玄天明鹤的背上,一拽手中的线,玄天明鹤又是悲鸣几声,驮着何济海下了绝壁。张笑天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蹿过去爬下了绝壁,他双手使出“螳螂刀”,前半段刀臂插入岩石,在绝壁之上上下左右地迅速移动,悄悄跟着何济海。眼看着何济海进入一个山洞后,张笑天躲在洞的上方,看着何济海的举动。

“师姐,你别哭,我马上就出来,让你好生快活一下!”何济海的声音忽然间从门内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