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元良一挥手,军卒们将关押弈洛瑰的囚车推到朱雀门下。林元功大声道:“弈洛瑰,我大凉何负于你,你为何要杀我商团?”

张笑天道:“你还记得蚩尤之眼和黄帝之发吗?”

转眼间已至七月初二,今日就是皇帝规定的程元良跨马游街,阙下献俘的日子。从一大早开始,明德门就挂上了无数彩条,朱雀大街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百姓们沿着朱雀大街聚集,向明德门外张望,只等程元良到达的那一刻。

李济沧大喝一声,猎龙剑猛地飞起,将蟒蛇体内的魂魄再度吸到剑上,然后又射回到何济海体内。随即,李济沧又对何济海一指,念了声:“回!”彩光闪烁中,何济海被夺走的记忆,立刻又回来了。

何济海额头冷汗流出:“死……死罪,掌门饶命……四师兄,我一心一意为你卖命……”

夏荷也不管他,提着他就和连诗珏以及文水仙逃出了客厅。

程元良道:“天下本来太平,你们这些邪门歪道非要捣乱。我朝严查术士谶纬看来极有必要。何大侠,我看你面相是个聪颖勤奋之人,劝你不要再搞那些无聊的法术,好生读书,参加科举,或者考个武举,为朝廷效力,也为祖宗争光……”

夏荷冷笑道:“贱人!你和这两位妹妹先把这些肉芝拿回去给少爷吧。”

床边早上那个为张笑天看病的老者满头大汗,又在给张笑天把脉。

连诗珏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落魂咒”会将一个人的魂魄从体内生生逼出,等于世上多了一个孤魂野鬼和一具行尸走肉;“凌迟咒”中者皮肉如鳞片般落下,如同遭受凌迟之刑一般;而“失心咒”则会让一人发疯,见亲人就杀,越是至亲杀得越狠。这些诡异霸道的法术猎龙堂历来严禁弟子修习,若有弟子修习一经发现立刻处死。

这句话是当初文水仙与连诗珏在壁润山上闲谈时,连诗珏对何济海的评语。连诗珏素来快人快语,在师兄弟及师姐妹跟前从不隐瞒自己对何济海的厌恶之意。有一次,何济海在同门切磋技艺,不小心误伤了一个师弟,连诗珏大怒之下当着他的面说他“长相猥琐、阴沉奸险、当面装好人、背后捅刀子”。

“他一介农民在短短二十多年里爬上如此高位,一干勋旧宗室无不嫉恨。陶献高此时就向张赤烈提议,动用避浊山庄内的妖怪来帮助他剪除所有政敌。张赤烈起先不肯做这卑鄙之事,怕被人知道他与妖孽勾结,从而丧失民心。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使得张赤烈不得不改变主意。

连诗珏道:“你说的这些道理,我一个村妇都不大明白。我只知道,现如今凉朝国势昌盛,当今皇帝林元功手下猛将如云、文臣如雨,天下太平,四夷宾服。张笑天以前在泥梨洲,或许还可以借着魔道的势头搅乱天下,可现如今魔道已亡,他凭什么去和凉朝作对?就凭这么个避浊山庄吗?”

就在这时,只听有人轻唤:“连姐姐,连姐姐。”

这日,余杭城的百姓几乎都看见一只仙鹤破空而过,背上似乎还驮着一男一女二人,在明波湖的中心消失不见。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避浊山庄果然是仙人的居处,竟然有仙鹤驮着仙人进去。

这一下变化太快,连诗珏都看得呆了。原来,这“百足蛛”妖力太强,何济海略一分神它就缓过劲来,不再任其摆布,而是反过来将何济海吞吃。

何济海“哈哈”笑道:“你且开门,我来告诉你。”

铜镜随后又恢复了平静。连诗珏问道:“镜子,你且说说,张笑天为何对我们壁润山和这无邪林的事情知道得如此清楚?”

这“破凝剑”不但能操控“玉脂琥珀”,而且一遇“玉脂琥珀”便能使之融化。何济海适才只顾要去玷污连诗珏,将剑扔在地上。此处的地面就是“玉脂琥珀”,“破凝剑”立刻陷入了地下。而张笑天被封入地下后,虽在被往门外推,但速度极慢,许多人或兽被“玉脂琥珀”封存住后,往往要成百上千年才会被推到现在的位置。因此这“破凝剑”正好陷到张笑天身旁,张笑天握住“破凝剑”就斩开“玉脂琥珀”跳了出来。

张笑天道:“爱妃莫慌,有朕呢。哈哈……”说着走到连诗珏前头,向“玉脂洞”更深处走去。

张笑天躲了下,猛地猱身而上,再用“螳螂刀”的绝技将獬豸的独角角尖劈下。痛得那只獬豸在门外再度倒地翻滚起来。

獬豸低下头来,用自己的鼻子在张笑天身上嗅来嗅去,还不停地围着他转圈。

张笑天道:“他对我妹妹,也就是你们嘴里魔道四大护法之一的严冷霜始乱终弃,这个你知道吗?”当下,他把李济沧与严冷霜二人相识相恋的经过说了一番。

严冷霜又轻轻去抚摸李济沧那只自己剜去眼球的眼眶。李济沧先是觉得眼眶中的伤口不再疼痛,紧接着,眼眶中居然长出新的眼球,视力也立刻恢复如常。往远处看时,却见不知何时,青儿脸上的伤口也已消失,一双明亮的眼睛冷冷看着自己。

“你很希望我死吗?”

三人同时暗道:“上当!”回头看时,却只见适才在地上指路那个“吉济能”此刻变回了张笑天的模样,随即又变成了玄鹤法师的样子。他的易容术惟妙惟肖,外形上与玄鹤法师毫无区别,连衣服上的褶皱都一模一样。只是举手投足间,总有一股邪气。

张笑天又道:“还有这骑鸟老道,用什么手段封印炎魔龙的,你们可知道?‘滔天血诏’知道吗?”连诗珏怒道:“我师父一代宗师,如何会修习这等妖术?”张笑天大笑道:“哈哈哈哈,那你们且告诉我,骑鸟老道封印炎魔龙的究竟是什么法术?”

连诗珏闻听此言,暗道:“好啊,我倒听听你们说些什么。你若是那等卑鄙下作的小人,我立时就把你杀了,替师父清理门派。”当下,她躲在门外,静静地听着。

此刻连诗珏面色惨白,嘴唇也无血色,头发沾了海水,乱发贴在前额,看上去甚至楚楚可怜。她身上的衣服也被海水打湿,贴在了身上。李济沧看了,心中就是一动。他站起身来,坐到连诗珏身旁。

李济沧道:“我绝不后悔。”

过不多时,金光褪处,只见玄鹤法师的臂膀上,那个标记已经消失不见。李济沧的右前臂处,多了一个剑贯黑龙的标志。

“好!好!我穷尽毕生法力,耗尽元神,也只能困住这妖物二十五年,二十五年后,二十五年后……”说到这里,玄鹤法师嘴巴一张,“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众人惊呼声中,他倒在身旁连诗珏的怀里,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