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也不管他,提着他就和连诗珏以及文水仙逃出了客厅。

只见会客厅里有六个人,何济海坐在客座上,背后站着四名身穿青袍的猎龙堂弟子。在他对面,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这青年长得面如冠玉、身形瘦削,如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般。

夏荷冷笑道:“贱人!你和这两位妹妹先把这些肉芝拿回去给少爷吧。”

文水仙红着眼,轻轻地道:“不想了,还有什么好想。”

连诗珏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落魂咒”会将一个人的魂魄从体内生生逼出,等于世上多了一个孤魂野鬼和一具行尸走肉;“凌迟咒”中者皮肉如鳞片般落下,如同遭受凌迟之刑一般;而“失心咒”则会让一人发疯,见亲人就杀,越是至亲杀得越狠。这些诡异霸道的法术猎龙堂历来严禁弟子修习,若有弟子修习一经发现立刻处死。

连诗珏问道:“你是说何济海吧?”

“他一介农民在短短二十多年里爬上如此高位,一干勋旧宗室无不嫉恨。陶献高此时就向张赤烈提议,动用避浊山庄内的妖怪来帮助他剪除所有政敌。张赤烈起先不肯做这卑鄙之事,怕被人知道他与妖孽勾结,从而丧失民心。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使得张赤烈不得不改变主意。

连诗珏摇头道:“我却不信”

就在这时,只听有人轻唤:“连姐姐,连姐姐。”

连诗珏暗道:“莫非那里是魔道在中洲的一处联络据点?”当下也不去管它,让玄天明鹤往余杭之北飞去。

这一下变化太快,连诗珏都看得呆了。原来,这“百足蛛”妖力太强,何济海略一分神它就缓过劲来,不再任其摆布,而是反过来将何济海吞吃。

连诗珏吃了一惊,道:“为何?”

铜镜随后又恢复了平静。连诗珏问道:“镜子,你且说说,张笑天为何对我们壁润山和这无邪林的事情知道得如此清楚?”

“刚才在洞口,你当我真的是中了中原道长的法咒发疯么?我其实是存心的,存心不把师祖们的魄晶含在嘴里,等你们来救我。我做了那么多错事,如何能躲过门口那只獬豸的吞噬?只有靠你们了。所以说,若不是我足智多谋,我根本进不了这‘玉脂洞’,也拿不到这么多法器,更不会有这机会和你快活一番,这也叫一时糊涂?嘿嘿嘿嘿,当真好笑。你莫难过,待会儿你便会很受用很受用了……”

张笑天道:“爱妃莫慌,有朕呢。哈哈……”说着走到连诗珏前头,向“玉脂洞”更深处走去。

眼见獬豸猛冲着距离“玉脂洞”洞口越来越近,连诗珏大急:“你快想想办法!”

獬豸低下头来,用自己的鼻子在张笑天身上嗅来嗅去,还不停地围着他转圈。

张笑天道:“我可不想在这里变成不死花痴,所以你师父的魄晶我是不吐的。而且你动手前先容我说一句:无邪林正中的‘玉脂洞’内所藏物品,事关消灭炎魔龙的大业。而要想在无邪林中畅通无阻,只有口含你们猎龙堂历代逝世掌门的魄晶,因为这是破除一切法术的最佳法器。你就算打定注意要在我面前犯花痴脱衣服说梦话,消灭炎魔龙的事情也不管了么?你若不管,你就吐了吧,我正好开开眼,看看蓬莱洲第一美女的究竟长什么样。”

严冷霜又轻轻去抚摸李济沧那只自己剜去眼球的眼眶。李济沧先是觉得眼眶中的伤口不再疼痛,紧接着,眼眶中居然长出新的眼球,视力也立刻恢复如常。往远处看时,却见不知何时,青儿脸上的伤口也已消失,一双明亮的眼睛冷冷看着自己。

他一边暗念着“罗子信”、“薛正堂”的名字,一边赶路,心中想着这两人究竟是谁,或许想起这两人的身份,无邪林的究竟邪门在哪里便也有了眉目。

三人同时暗道:“上当!”回头看时,却只见适才在地上指路那个“吉济能”此刻变回了张笑天的模样,随即又变成了玄鹤法师的样子。他的易容术惟妙惟肖,外形上与玄鹤法师毫无区别,连衣服上的褶皱都一模一样。只是举手投足间,总有一股邪气。

张笑天不住地躲闪招架,口中仍道:“文诗白被何济海奸污,骑鸟老道早就知道,却一再包庇,还要文诗白嫁给何济海。可何济海当文诗白不过是一个玩物,骑鸟老道威压之下,何济海反而动了杀心。再者,文诗白死后,他也曾逼问过何济海事情真相,何济海拼死抵赖,骑鸟老道便不再追究。这等样包庇的作为,龌龊不龌龊?”

连诗珏闻听此言,暗道:“好啊,我倒听听你们说些什么。你若是那等卑鄙下作的小人,我立时就把你杀了,替师父清理门派。”当下,她躲在门外,静静地听着。

李济沧再度念咒,背上的猎龙剑立时又飞了出去,光华闪处,这些藤蔓化作了齑粉。李济沧随即念咒使得飞剑继续前行。

李济沧道:“我绝不后悔。”

这是猎龙堂掌门位置交接的典礼。玄鹤法师右前臂上的这个图腾,乃是猎龙堂掌门的标记,只有具有这个标记的人,才能真正驾驭猎龙剑及剑上所附的法术,也才真正有资格号令猎龙堂的每一个弟子,也才真正地被视为是东蓬莱洲各门派的共主。

“好!好!我穷尽毕生法力,耗尽元神,也只能困住这妖物二十五年,二十五年后,二十五年后……”说到这里,玄鹤法师嘴巴一张,“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众人惊呼声中,他倒在身旁连诗珏的怀里,人事不省。

就在这时,神道众人一齐惊呼:“炎魔龙升天了!”

严冷霜厉声道:“你要杀我?”

说到这里,严冷霜把纤纤玉指往左后方一指,李济沧看见,炎魔龙山龙头的左眼处,此刻是一块紫色的宝石,泛着阴森的光,如同一条龙张着眼睛在斜睨自己。

严冷霜淡淡地道:“我爹爹除了玄鹤那个老道,没人能杀得了他。我义兄张笑天好像也是被玄鹤所擒。这当口应该已经被碎尸万段了吧。李兄,我给你个机会,你来杀了我吧,我好歹也是四大护法之一,你手上染了我的鲜血,也算是大功一件。”

渐渐地,霍小燕看李济沧的目光中,温柔的神色多了起来,尽管脸上的表情依然冷冰冰的,但不时有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她开始教李济沧法术,教他如何驭剑杀人,教他如何驾驭猛兽异禽。李济沧学得极快,令她惊喜异常。只是李济沧隐隐觉得,霍小燕的法术中总有一股阴冷邪恶之气。

侯忠业甜言蜜语,说尽好话,请霍小燕和李济沧同赴庆功宴。

此时,贺兰汗队已经将李济沧的部队视为最大的威胁。他们调动援军死死围住土山,所有贺兰健儿都用贺兰语高喊:“夺下那面‘平虏军旗’!”不久,贺兰汗队就攻上了土山,与凉军展开肉搏。

一只鬼车的一个头颅猛地对着何济海大叫:“色狼!色狼”这声音竟与张笑天的声音一模一样。何济海又惊又怒:“胡说什么!”这一分神,那只鬼车的另一个头颅由下边偷袭,啄断了鬼虚子头颅上的辫子。鬼虚子头颅落下,被另一个头颅衔住。

“小婴就要来了,你要是还念着我的好处,跟着它来吧!跟着它来吧!”

这显然是句咒语,配以鬼虚子凄厉高亢的嗓音,如同阎罗殿传来的召唤一般,令在场所有神道高手心中无不一颤。

玄鹤法师看都不看远处的朱厌宫。他左手背在背后,右手掌心向上,大拇指指尖先是碰一下小指指尖,然后碰一下无名指指尖,再碰中指、食指指尖,又去碰小指指尖……如此往复三圈,在他手掌心之上,忽然出现一个亮银色的圆盘。众人仔细一看,竟是一个八卦图的幻影。

热浪之下,屠佛生身上的袍子燃起了烈火。他惊骇之下,立刻念出咒语,拉着一只玄蜂尾上的蜂刺向朱厌宫宫门飞去。其余玄蜂也随着逃遁。

玄鹤法师沉吟半晌,突然喃喃地道:“暂不杀他,且看今日战局如何。万一……但愿不会如此。”说着,他望向远处的炎魔龙山,若有所思。

“先让我宰了这个魔道畜生,为师父报仇!”

李济沧淡淡地道:“我练得还不好。练到第三层时,可倏忽间将两个人或畜生的灵魂与身体交换,而旁人看不出一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