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达也现了捏住他的正是自己一路追赶的“哥哥”,张着大嘴呵呵一乐,舌头上残留的口水又顺着嘴唇流了下来。

“刚才那哥哥已经走了,你要不要跟上他?”

古达摇了摇头。冷君炀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你呆在这里,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可以出去的地方。”

冷君炀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正思考这孩子在那场近似于屠杀的血战中究竟躲在哪里才幸免于难。

冷君炀坐在平台上,感觉着自己脸上的血滴由温暖变得冰冷,不远处是已经身异处的巫师——坚持到最后的也只有他,在他尸体的周围满是沟壑,那是冷君炀与他殊死搏斗后的痕迹,平台的四周到处是艾蒗人横七竖八的尸体,有的被当胸穿过,有的被劈掉了半边头颅,其中不乏女人和孩子,巫师的藤杖也被砍成了几截,冷君炀捡起了带有残片的那段,放进怀里。环顾四周,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也许人活一世到头来也不过就是留下些痕迹罢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掩于黄沙黑土再无从忆取。注视着这仿佛炼狱般的洞窟,良久他才挪动身体,来到那堵住洞口的石板面前。

三个人很有默契地都边挡边退,朝着石板移动,艾蒗人看见那飞舞的长剑,那强劲的旋风也都朝石板移动,便一个个你推我我推你地减慢了度。

过了一会,眼前一黑,那光芒突然撤去,大家睁开眼睛看时,在眼前闪烁的金星中隐约看见巫师已经被砍断双腿昏死过去,乐瑶伏在地上,肩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而那鼎却还在女子的鞭上缠着。天悟忙飞身过去给乐瑶止血。

女子不说话了,手中长鞭一挥,鞭子便变做两根,女子左右手各执一根朝戊方鼎跳去。空中左右开弓,但凡鞭子碰触到的艾蒗人都“恩”地一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果然是戊方鼎,乐瑶兴奋地捏着拳头,脸上浮起两团绯红,眼睛睁得更大了。

“快看,巫师出来了。”

“也不怕脏了你的店。”那女子对掌柜的呵斥正好被上来的一位男子听到,他脸色一变拉住女子便说:“紫玉,刚才那是不是苏云云?”

“恩。”小孩看着林轩儿手上核桃大小的绿色丸子,心想这东西好啊,自出娘胎可没吃过这么大的糖豆呢,最好先拿去给什么小四小五炫耀一番。

‘太古’没再做声,这揪心的沉默在四个人之间无声的传递着,大家都在思索着同一个问题:原本以为下面是十恶不赦的妖人,那么这场战斗自然全力以赴,非常简单,可是半路上却听到这样一个传说,倘若下面的艾蒗人是被他人利用或者驱使奴役,那又当如何。

话音未落,林轩儿的绿绫再度昂,蛇样地护着主人。这下几人的兵器悉数登场,再没有闲置资源的嫌疑。

“你们玄武门都用这些东西逼供?”冷君炀觉得一股寒气从后背透出。

等到竹篓的盖子打开,扑到娘亲的怀里,他才将紧紧握住的拳头松开。

武璜山道上,淅沥细雨中,苏云云正匆匆地赶往山下——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的她不能御空而行,这脚下的缓缓与心中万千的焦急让她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忧郁的神情。告别沈菁菁的时候她斩钉截铁地说过要给苍龙教给海棠门一个交代,然而,她却很清楚,最需要一个交代的人是自己。

乐瑶点了点头。前方的冷君炀忽然伏下身来,大家自然跟着蹲在了一个小土包的后面,透过低矮的灌木,隐约看见前面的山脚下,一块巨大的石头被推动了,露出一个大洞,从里面走出两个普通村民打扮的人,两人乍一看没什么异样,但是从他们单手将两人高的巨石又推了回去来看,这并不是什么普通的村民。两个人仔细检查了石头,顺着山沟朝远处走去。等到两人消失在视野内,大家才松了口气。

“就这样吧。”冷君炀也觉得此事目前最好的办法只能如此,因为对于查找柳廉录而言,苏云云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冷君炀也觉得自己这些天有些心神不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参与到这为无极门寻宝的队伍中来,也许天下修真都以为他是为了要接近玄武修真,连他自己也认为这是他唯一的理由。但是,静下心来一想,便有一个问题困扰着他:到底自己是为了苍龙教去接近玄武修真,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原因去接近乐瑶。这原因他不敢想,更不敢表现出来,那就是对这希奇古怪的女子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和好奇。想到这里时,他才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客栈,小二殷勤地说:“大爷,二楼的女客已经醒了,有两位说到镇上买点东西,还有一位还在楼上。”冷君炀低头应了一声,便朝后院的楼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