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家云猛地笑出来,鼻子里面扑哧地声:“可是我最喜欢吃蛋炒饭啦!”他这么说话就是赤裸裸地表白,虽然十足的孩子气,有点像玩笑,但足以击溃旁边一个女生的玻璃心。

木知木觉的路家云边把那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算起那晚是程华死后第二天,因为前一夜看漫画看了个通宵,白天又被警察叔叔拉过去问话,所以晚上睡得特别好(听到这里,杜雨洁不禁心中骂道:这个人真是啥事儿都不放心上的类型,天塌下来估计他还翻身继续睡)。路家云自然没有意识到杜雨洁在心里念叨什么,只是继续说下去:他正梦着无限美好光景的时候,哪料到梦中掀起一阵黑雾,跑出来个怪物,似乎断手断脚,面目被遮挡在凌乱的头下,团在地上,就似那些学生对他声称在大礼堂看到的东西一样。那怪东西蜷缩在面前,还颇为凄惨的模样,朝着他哭,本以为会对其动手,却良久没有动作。正当路家云疑惑怎么做这种奇怪梦的时候,猛地头顶便淋了一头水。这水势还特别猛,瞬时便漫过了胸口,再过一会儿就压过面颊了。最奇的是,路家云会游泳,却死活浮不起来。在这样失氧的条件下,饶是他肺活量大,几乎也要被憋死。幸好他身上有一护身符,最后关头突然大放光彩,救了他一命。

他们三个人只盼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讨论案情,拐过大礼堂正是学校著名场景三好坞。那里丛林密布,视野隐蔽,多是谈情说爱的学生喜欢光顾的地方,既然要讨论这个疑云密布不能“开诚布公”的案子倒也是个好去处。袁心笛虽然知道这事关重大,多方面肯定要求全部保密,但是想起杜雨洁这些日子老遭遇到的奇诡隐秘事件,就觉得还是和好友一道分析一下比较好,当下把看到和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问我?”路家云愣了愣,“我怎么知道?”

都说坏事是接踵而至的,果然如此,因为昨晚上的“沉睡的面盆女事件”,杜雨洁第二天早上异乎寻常地感冒了,昏昏沉沉地打喷嚏头痛流眼泪。

这张脸离自己的脸仅有一两厘米,在水中韵动的波纹和这么近的距离根本看不清脸的样貌,而且因为贴得太紧反而连周围是什么样子也看不见。近若咫尺,那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从鼻子尖上传回来的恐怖感一直爬升至脖子口。只觉得这张脸不属于人类,早已破碎成块张,仿佛一张陈旧的水粉画,因为流失水份而龟裂。水声沉闷地在耳边鼓浪,到了另一个世界。

听威廉这么关心,杜雨洁傻笑连连。袁心笛似乎也看出了面前两个人的暧昧之意,掩着面偷笑。倒是当时人还乐在其中,似乎这场原本的网友聚会最终演变成为杜雨洁和威廉的二人世界。

我倒。身为美女的好友就要随时做好两个准备:第一,成为绿叶;第二,随时等候被差遣。杜雨洁对袁心笛的要求素来是抵挡不了的,谁让她那么可爱,而且平时袁心笛照顾她多过差遣她,这点小事情有什么不好帮忙的?杜雨洁做了鬼脸,一边笑一边便朝那巴台跑过去:“要份蛋炒饭。”

杜雨洁和袁心笛一边说话一边用女人的方法折腾着电脑(据某资深电脑爱好者称,重启和重装是女人调教电脑的方法),却丝毫没有任何改观。她们商量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先找男生帮忙,实在修不了再送电脑公司。至于那个男生显然就是路某某了。袁心笛打电话过去,得知那小子今天下午有事情,所以只好明天过来。

“你不要这样啊!我们好像有五六年没有见过了吧?虽说爷爷是脱线了一点,但他给我们定下的亲事可不是儿戏!你都收了我家的信物的!”路家云似乎还很有兴致,完全没有看见杜雨洁头上凶悍的三根黑色粗线,唧唧呱呱说个不停。

天气灰蒙蒙的,气压很低,有点喘不过气,好像要下雨的样子。视野更不好,太阳光被裹在灰蓝色的雾气后面,总觉得人被围在一团脏兮兮的棉花球里面。走了大约十分钟,杜雨洁探头看时,前方终于有了人走动的样子,在一棵树下摇摇晃晃地立着一个人。

“这里有湿掉的痕迹呢!你们看。”杜雨洁指着其中一张照片,上面程华的胳膊上白色衣袖处湿湿的,”还有这张。”众人把脑袋挤过去,现果然是这样,本来是干净的衬衫,却因为湿了变得有些透明,应该不会是出汗留下的痕迹。杜雨洁趁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照片上,做了个鬼脸,她其实不停叫苦。现在这些照片上的程华更多了份诡异,惨白惨白的脸,分明就是刚才那个走廊里面走过的死人。可是要她把刚才看到的事情说出来,在座的不把她当作神经病才怪呢!杜雨洁的脑袋里感觉乱哄哄的,昨天晚上看到奇怪的红色眼球,现在又是死了的程华。究竟生了什么?如果说她认识程华,又知道案子的生,那么因为忧心案件可能会出现幻觉,但现在自己明明和程华就不熟悉,却怎么偏偏在他死后见到了”他”呢?

“路家云呗。”叶雁抛下个名字意味深长地看向袁心笛,似乎这个人和袁心笛有很深的关系。

杜雨洁陪袁心笛来过不止一两回,常常怨念这里的环境。嬉笑间两人常说起再过五年T大才百年校庆,恐怕只有那时才有可能重建活动中心,——只是她们早就毕业滚蛋了。楼梯上湿漉漉的,泛着水渍。因为中间有个那种电视里才能看到的楼梯,不知道以前用来搬什么的,所以两跑之间的平台很宽。真不明白,既然这台电梯都不能用了,怎么还不拆了当废铁卖掉,杜雨洁嘟哝着。

玻璃似乎变成了红色。人形的脸紧紧地贴在玻璃上,“红”窗上硬是挤出几点惨白的颜色,隐约可以辨认出来有一张脸来,因为浓重的色彩,此刻只可以辨认出额头,鼻子,还有嘴唇,像是个顽皮的趴在浴室外面偷窥的小孩,却溢出一份恐怖的血色。

犀利的闪电劈落,杜雨洁认出来是那个车祸的女鬼!为什么她会跟到这里来?杜雨洁正紧张地想喊叫的时候,却得一个人握住了手。

那温柔的声音是属于威廉的:“别看了。在这里,她伤不了你。”仿佛得到一股纯净的力量,杜雨洁略一收敛心神,再转头看去,那窗上哪还有什么怪物,分明只是靠着一对恋人:女的正为那男生没有带伞,而责怪他的不细心。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甚至连刚才阴惨惨的天色似乎都开始透露出光辉。

“你看到什么了?”笛子见杜雨洁脸色有异,关心地问,——她分明没有意识到杜雨洁所经历的事情。

还没等杜雨洁解释,威廉边淡定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个鬼在大白天就可以出来的。这背后的凶煞看来怨气逼人,导致最近附近的鬼魂都兴奋得异常。”听威廉把话这么一说,大家齐齐意识到,他们原来是遇上高人了,都不再作声。威廉耸了耸肩膀,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我们家族与佛门颇有渊源,也有些对付怨鬼幽魂的法宝。原本天下太平,早没有鬼神之谈,这种事情我实在不想说。现在看来你们的确碰上不寻常的事情。刚才我见雨洁脸上郁起血气,就知道她被鬼迷了心魂,用清心咒破了那诅咒,暂且可以抵挡一阵。”

三个人只觉骨脊冰凉:这妖怪原来一直就在身边。要不是威廉在这里,恐怕杜雨洁又不得好结果了。袁心笛和杜雨洁不由得不叹服,接着又想到不知算不算他们好运,看来命不该绝,老天赐他们一个威廉以度难关。

“那你怎么看这件事情?”杜雨洁望着威廉。

“我啊,参与此事不多,到目前为止都只是听你们的描述。现在你问我怎么看,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是你们被鬼缠。只怕此刻你们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毕竟第一接触到那鬼的,就是你们自己。究竟鬼向你传递了什么信息?”威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