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一个盲女是没有资格做他的妻的。可是,他的真心的付出,却没有片刻的停顿。

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一张巨大而舒适的床上。

茶昶的剑尖还指着阳堂的咽喉。姿势不改。凛冽的剑气依旧。

或许是因为阳堂的武功本来便比茶昶高出许多,亦或许是因为武器。剑再长,都长不过枪。剑砍不断枪柄,而枪头却可以越过剑身直刺对方的心脏。总之,握着长枪的阳堂的杀伤力显而易见。

阳堂刷地将长长的枪头指近旋眸的咽喉:“是叫,还是不叫?”

她蓦地现,陡然间响起的震耳欲聋的声音,并不是那两年多以来日日不绝于耳的操练声。这声音并没有持续很久。这声音令她想到了千军万马。

“这座山是不是你强占的?你是不是在这山上私养了军队?你在这山上私养军队,是不是,要造反?”旋眸的心跳得很猛,“阳堂,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多年以前的江南叛乱,你亦有参加?还是,你竟是逃脱的叛军小部之中的一员?你说话啊!”

旋眸,他身边的旋眸,早已不是从前的旋眸了。

旋眸并不感到惊讶,茶昶的声名远播,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正是。”

江湖上传说,神医当年不过是普通的公子哥一个,但却和天帝渊源极深。天帝不仅让他出生在一个豪富之家,还在某一个深夜悄悄打开了他的天灵盖,把天上的精妙医术放进了他的大脑里。

他蓦地有些明白,为什么以前,他们泠家的当家,总是站在泠家大宅里,那所小巧而精致的院落外面,凝视着,却不进去。

旋眸的泪水,如泉涌出。

她很害怕。她不知道这里除了阳堂,还有什么样的人。

“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扬州?为什么要派人抓了我们?”

那人是善变的。不,他不是善变的。他的心从没有变过。——可是,他是严苛的吗?他是无情而霸道的吗?

她想过用怀念那些愤恨地接受着茶昶的保护的日子的方法,来消解恐惧。可是,想一下茶昶,她的心便疼一下,她的恐惧便增加一分。

护卫领扶起了孟将军,说:“娘娘和小王爷不能再住在这里了,还请将军协助清除障碍。”

护卫领一支长剑刷地指向妇人,厉声说:“何处来的泼妇,竟来此处撒野?!”

后院布置很简朴,不过却是相当地洁净。孟将军命心腹随从在外新买了些使婢,送进了后院。后院里的一应开销,倒是不用孟将军操心。宁王爷命护卫带着的金银珠宝,足够这小小后院几年花消的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揪似地痛。她想奔过去。奔到他的身边和他一起承受。可是,她的手足都被绑缚住了。她的肩头,还有一只手,在强劲有力地按着。

谦亲王蓦地叹口气:“当初我想向七弟讨了泠旋眸的时候,要不是你对我那么言辞激烈不留情面,我亦不会下定决心对付你。唉,真是红颜祸水啊!”

“大哥的这个条件太荒谬,恕小弟难以听从!”

“哟,生气了?”四皇子冷笑,“可以!如果那瞎女人的命一文不值,你尽管生气!”

这一日,对平民百姓们来说不过是普通的一日,但对她来说,却是非比寻常的一日。这是第二次,平生里的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