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眸太沉溺于自己的幻想,以致于忽略了身边这强烈味道的逼近。

“泠旋眸,你可要听清楚了,嫁给茶昶皇子之后,便是我宇霓公主的七皇嫂,而且还有希望成为未来的后宫之主,母仪天下!”宇霓依旧微微地笑,“你不回答,是因为羞涩吗?可是,羞涩帮不了你什么。你初来乍到,对这皇宫里的事情或许一无所知。我不妨告诉你,你想要成为茶昶皇子的正妃,其实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即使泠玖炎把泠氏全部家当都赌上,你们都未必能够达成所愿。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何况,四皇子能否凯旋归来,尚是未知之数。——这个,茶昶敢想。

簪十分地尖利。

茶昶拦腰抱起旋眸的时候,眼神好凶……

他还不知道,在回到寝宫之后,该以什么样的面目面对旋眸。他需要时间来好好地思量。

他知道他的父皇正在气头上,所以脚步小心,说话也小心:“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旋眸能够感觉得到,如今在这个宫门口,只剩下她和这位所谓的谦亲王了。她想离开,但却离不开。

风可以自由出入的地方,是茶昶寝宫的大门。

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但她猛然想起的,并不是去感知明亮的白昼。

京城是他出生和成长的地方。京城更是决定他的前程、他的命运的关键地方。他怎么可能会在看见京城的时候不激动。

茶昶心急如焚,但表面上却仍旧冷若冰霜。

她是看不见,茶昶和他的护卫们是距离稍远,但是,她的听觉相当地灵敏。更何况,阳堂远离她一步,她便把心神贯注一分。

旋眸挡开粗布车帘,扑出马车,捉住阳堂:“阳堂,你告诉我啊!”

——她已经一十六岁了,却不记得曾经被亲人紧紧地拥抱过。她的母亲一直住在那间点燃着檀香的寝室里,跪在那个蒲团上,不停地颂经。母亲对她的疼爱都融在了祷告里。而泠玖炎……她不愿意认识这个人。

“不,见到了,但是——”

旋眸不习惯,亦不喜欢茶昶的味道。这种官宦之气太过浓重的味道,给她带来了很强烈的压迫感。

早衣奉命遣退了所有茶昶派来的下人。但是,现在已是深夜,她们出不去。而明晨,茶昶一定会下令继续赶路。怎么办?

茶昶不是泠玖炎这样的边陲巨贾。他是泠玖炎花费巨资从千里万里之外的京城,引到西沃来的。

泠玖炎语气里的冷硬,旋眸自然听得出来。她只是看不见他的冷硬面容而已。

他没有去想:实际上,他误解了。

茶昶皇子。

“阳堂,你变了,是吗?”

她不是第一次如此不安。

旋眸欲言又止。

她永远都记得,因为她们6续地嫁入泠家,她的母亲独守空房的日子,便没有一刻的消停。

他担心旋眸,可她却是欢欣的。她知道自己很快便可以逃离皇宫逃离茶昶,她很快便可以见到阳堂,见到那个令她朝思暮想的、拥有着温柔味道的人。

她离开茶昶宫的时候,身上穿的,还是当初离开泠家的时候所穿的衣裳,全身上下的佩饰,没有一件是茶昶宫里的。

她原本以为,宇霓公主必是非常希望她能够尽快离开皇宫,因此会毫不耽搁地送她出宫。但是,她却没有想到,宇霓公主却只是命她写信。

信件由专人快马加鞭,送往边陲西沃泠玖炎的手中。信件的内容,是宇霓公主口述的,旋眸不过是捉刀代笔。她虽然并不希望前来把她带离皇宫的人是泠玖炎,却把信件写了。

从信使出赶去西沃,至泠玖炎赶往京城,即使是骑上千里马,即使其中片刻都不耽搁,亦要数日。何况,泠玖炎作为泠氏家族的当家,总不能说离开便离开。他总要把泠家的大小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方可动身。

旋眸急不得,只好住在宇霓宫里静等消息。而宇霓公主为她准备了一具七弦琴。她真的成了宇霓公主的专用琴师。